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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卻有許多“但是”。
我站在醫院的太平間外,睜大著空洞的眼睛,直直地佇在原地,沒有眼淚,沒有嚎啕。我根本不相信他已經走了。我坐上飛機之前,他還在電話裡說等我回家做中東菜給他吃,說重慶菜比中東菜好吃多了,還說手術出來以後可以看到我真高興……現在他結束手術了,還沒看到我呢,怎麼就這樣走了呢?騙人,一定是騙人,說不定下一刻,他就從哪個角落躥了出來,像以前一樣把我放倒,哈哈叫一句“小崽兒”,然後生龍活虎地回家給我擺一頓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爸爸沒有走,他只是躲起來了而已。我茫然地在周邊找尋著他留下的氣息,我忘了電話中爸爸表現出來的異常,我口無遮攔地問媽媽:“我爸爸呢?我要跟他說話。”……可回應我的,只有媽媽嚶嚶的哭泣聲。
一旁的親戚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帶我去看爸爸的遺體。他的雙眼緊閉著,身體還有稀薄的溫度,就像還活著一般。可他安靜著,無比安靜。那定格的面容,虛弱的手勢,無力的身軀,統統化為一根尖銳的刺,扎進我的靈魂深處。我顫抖地捧起爸爸的臉,盼望著他能睜開眼看一看我,哪怕只是睫毛輕輕的顫動,也能讓我欣喜若狂,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整個世界都跌進了深淵,只剩黑暗模糊的一片。
爸爸走了,真的走了。我本以為他能等到我回來的。
我甚至沒來得及和他面對面說上最後一句話,一切便悄無聲息地畫上了句點。我不敢閉上眼,也不敢睜開眼,不知道應該怎樣放置自己,腦海中盡是爸爸的身影與笑意。空氣中黏有濃釅的水汽,緩緩急急地在鼻息處迫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真懦弱,我什麼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著爸爸的遺體,分分秒秒地守著,可這有什麼用呢?子欲養而親不待,他在的時候沒能盡孝,再多的陪伴已不能感受。我想要咆哮,想要質問他們為什麼遲遲不肯告訴我真相,但話到嘴邊卻又無能為力。我能怪誰呢?怪來怪去,都只能怪我自己走得太遠了啊。
我跪在地上,握住爸爸的手,想要告訴他我的懊悔和自責,告訴他我的想念和愛意,告訴他我將來會好好聽他的話……
那只是一種根本做不到,卻又想用盡生命中所有力量去實現的承諾。
如今,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呢?
我想起了爸爸生命中同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汐汐,你媽媽她很想你。”
錯過了一次,不能再錯過第二次了,我承受不起那樣的失去。
回過頭,我看見角落裡哭得像個孩子一般的媽媽。鬢角花白,皺紋凸顯。女兒即將遠嫁,唯一能陪在她身邊的只有丈夫。可如今連這唯一的陪伴也失卻了,我又怎麼能忍心讓她一個人獨自捱過垂垂暮年?
我流著淚,一步一步朝媽媽走過去,腳步愈發沉重。我抱住她,互相把頭埋在彼此的肩膀,一邊哭一邊對她說:“媽媽,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她的身體劇烈一顫,伸出雙手,將我摟得更緊,壓抑的哭泣終於釋放開來。動慟之中,悲傷決堤而下,而我們,必須相依為命。
爸爸走後的日子,我和媽媽一度陷入了恍惚。我的確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但當媽媽潰不成軍,我便絕不能倒下。她沉浸在悲傷之中,人變得嗜睡,似乎在夢裡可以見到爸爸,每天早早地便躺下。我則整天整夜地睡不著,一個人睜著眼坐在黑漆漆的客廳,家裡到處都是爸爸留下的痕跡,常常坐著坐著就流淚了。每件東西都有回憶,時時敲擊著我脆弱的思緒。後來不敢在屋裡多呆,便在小區裡溜達,又想起小時候他督促我每天跑步鍛鍊身體,圍著兩棟樓跑幾圈,他站在路口的拐角處等我,給我計時,見我流著汗哼哧哼哧地跑過來,拍拍我的肩,他就說:小崽兒,我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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