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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樓”),在這裡,它培養了上海第一代卡拉OK的發燒友,培養者為林文如小姐。
在1989年,在這個特殊的年份,你可以放棄寫作(因為你本無寫作的天份),你可以拒絕“阿迪達斯”(因為你本無那麼多人民幣),但你不會放棄、拒絕卡拉OK,它是那個年份最大、最酷、最炫、最IN的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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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的奇遇與城市板塊的錯裂(1)
有些情景甚至出乎一個“狩獵者”的想象。
1988年11月5日的傍晚,在我們這座城市的中部,更正確點說是在江寧路“大都會”舞廳的一邊一家極富現代情調的咖啡屋,周邀請我坐在日式沙發上。那刻,城市正在窗外的暮色中燃燒,醜陋而骯髒的街道正因黃昏顯得生動起來。
周要了牛奶、沙達和水果聖代,姿態並不優雅但動作十分熟練地抽著KENT,並和我一同沉浸在這年最為走紅的美國歌星萊昂奈爾·裡奇的性感歌唱中。
周告訴我他已拋棄了S廠和S廠支部書記的頭銜,我注意到他用的是〃拋棄〃這個字眼。周非常輕蔑地揮揮手,似乎在揮去蒼蠅之類的東西:現在,這些值幾張分呢?
周說他和他的三教九流朋友們合夥開辦了一家花木公司,每人投資一萬二。事情開始得並不順利,某個月黑風高之夜,一夥心狠手竦的上海歹徒搶劫了公司,掠去了幾近三分之二的家當,他們全體走麥城,他更是幾近山窮水盡……
但後來,周還是尋找到了一條成功的康莊大道。 周和在日本長崎攻讀碩士學位的朋友結成了一個“神聖同盟”,共同“猛斬”想去日本的“上海衝頭”。日本方面由他朋友運動:尋學校、找保人、寄入學通知書;上海方面由他操作:找“衝頭”、搞聯絡、收鈔票……進帳四六開。每“斬”一個“衝頭”,他的純收入為四千元。
周詭譎地對我笑笑:對大家來說,這些早就不是秘密,其實也沒有多少訣竅,要想在這個社會成功,只需做到一點:龍門敢跳,狗洞能鑽。
周格外亢奮地向我敘述了作為一個城市“新英雄”,他在1988年裡所玩弄的手腕、使用的計謀和設定的陷阱,他將我們這個社會曾經通行此刻還在通行的政治信念、倫理準則盡情地糟蹋了一番並放在了屁股底下。
那一刻,我不由得吃驚並確切地感到了迷惘——在進入S廠之前周是人民解放軍第二炮兵部隊某導彈連的指導員。他不乏才華,聰明過人,寫得一手好文章,尤其擅長列寧式的鼓動。一句話,他擁有那個時代對優秀人才要求的一切。來到S廠B車間,周曾經創造了一個小小的奇蹟;他使得S廠頭號想入非非的女人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下終於安份守己起來。為此,周犧牲了自己的幾乎全部節假日。至今我還能清晰地憶及周在老式620車床邊改造某個靈魂的壯麗情景。
付帳的時候周灑脫地阻止了我的起動,他挺自信地摸出五十元兌換券,漫不經心地遞給姿色可人的女招待:不用找了,餘下的都是你的小費。
周在夜大街上和我告別,我記住了他最後講的幾句話:人必須跟上潮流,不然就被潮流淘汰。過去我沒白活,現在也沒白活,但願我們能夠越玩越漂亮!
稍後,我來到這座城市最繁華的區域,我佇立在人民廣場的東端,我們這座城市的一些詩人正在我身後的詩歌畫廊裡有氣無力地詠歎著昨天的田園、昔日的激|情,我的面前卻是一個由明天的廣告、漂亮的男女和邁克·傑克遜歌聲所組合的世界。
我突然瞧見了朱。朱駕駛著一輛裝有寬大車座的三輪摩托慢慢靠攏街沿,一個外地佬從車座中跳出,向朱遞去鈔票,隨後消失在西藏中路的無盡人流中。朱抽起了香菸。他將左腿生龍活虎地擱在車籠頭上,因小兒麻痺症而癱瘓的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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