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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黃袍的天子此時早已被大臣和將領們團團圍住,在眾人的簇擁下撤下了船樓。
棧橋下的建安衛此時也漸漸明白上頭發生了什麼,帶兵的校尉你爭我搶持刀而上,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擒賊匪。
這一場刺殺,還未開始,便已終結。
蓋格羅清楚聽見了利器在自己胸腔裡轉動的聲響,大量鮮血混合著破碎的臟器被一口一口反嘔了出來。他抬頭看向面前手握長矛的兩個戍衛兵,一口濃血啐向了他們。二人猝不及防被噴了一臉腥液,眼前殷紅一片。
就在此刻,蓋格羅反手握住了胸前的矛杆,大喝一聲,竟然讓矛杆順著胸口又透過了幾分。透過這般拉近距離之後,他的腳尖剛巧能夠到船舷之上。腳一沾地,他便雙掌為鉗,狠狠抓向了面前那兩個戍衛,瞬間就將二人的脖子給擰斷了。
蓋格羅很享受這種瀕死前的瘋狂殺戮。只見他先借著胸前的長竿掃倒了幾個短刃步兵,緊接著一拳打爛了一人的臉,又活生生撕裂了一人的喉嚨。
其餘幾個死士見狀也不由狂性大發,借著棧橋跳攀上了龍舟。他們根本不管有多少箭弩射穿了膝肘,多少刀刃砍下了血肉,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放棄戰鬥。
蓋格羅此時手腳都已經被刺爛不能用了,只用牙齒狠狠咬住一個虞侯的面頰,用力一扯,扯下一大塊皮肉,讓他尖叫著疼死過去。
眾將士都被眼前遼人這般彪悍的模樣給弄得有些心驚肉跳,一時惶惶不敢上前。直到各級長官軍令如山,齊聲喝下,才又反應過來重新排好陣型,朝著敵人攻去。
在亂刀劈砍和箭弩橫飛之下,遼人終於一個接一個的沒了氣息。蓋格羅躺在地上渾身插滿了七八個刀柄,血窟窿數也數不清,他圓瞪著雙目仰望著漆黑的夜空,不知是死是活。一個都尉大著膽子上前檢視,卻忽然見他嘴巴蠕動了一下,趕緊又舉刀來劈。
可就在這當口,蓋格羅竟是又從地上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撲倒了那個都尉,嘴裡大喊著什麼。偶有幾個通契丹語的,便知他死前呼的乃是可汗萬歲。
旁邊一個副官反應迅速,手起刀落,一下子砍掉了蓋格羅的頭顱。碩大的腦袋軲轆轆滾到了一旁,卻不料那雙手卻仍如鐵鉗,掰將不開。等到眾人一根一根將手指卸下,被他掐住的那名都尉也已一命嗚呼了。
奢美華麗的龍舟上,此時已宛若阿鼻地獄。有些個未得撤離的文官見此場景,早已扶著欄杆大吐特吐起來。
大夥兒此時已然明瞭。這些刺客,乃是遼國死士。
自澶淵之盟後,宋遼以兄弟相稱數十載,可一朝遼衰,金人趁機而立,盟約自然不復往存。遼人幾次使宋求兵,朝廷未允,反倒行親金攻遼之政,順勢想拿回燕雲十六州。遼人道宋不守承諾,將宋人皆視為背信棄義之輩。
可兩國相交,又豈是幾句盟誓所能道清的,想當年遼人攻宋時,掠殺之人命,所奪之錢財又如何算得清?又當初遼人借西夏叛宋之機,迫宋增納歲幣,強使朝廷割讓河東代州北面地七百里時,所謂盟誓已然崩塌不在。政治上的盟約,從來只能對雙方都有利可圖之時才能得以維繫。
更可笑的是,他們那個天祚帝早已被金人奪去了大半江山,此時怕還躲在夾山青冢寨裡瑟瑟發抖呢。
「咳咳……」
臨水殿中,張子初瞧著四周迅速燃起的火光,猛烈地咳嗽著。剛剛那柴房的隔壁就是置酒的窖子,只需一點火星便能沿著被打碎的酒液蔓延至整個大殿,為了躲避火勢,他二人一路往上,最終躲進了這後偏殿上的隔間內。
外頭的腳步聲,叫喊聲,碟碗的碎裂聲,隨著人們的撤離在逐漸變小,以致完全消失,最終只剩下木製的梁枋被燒得吱呀作響。
「你看,龍舟停了。」王希澤憑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