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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後座放下,硬是把我的電瓶車塞了進去。
回家的路上,他目視前方,開著擴音,極其冷靜地報了警,將醫生團伙的作案地點告知警察。全程沒有看我,也沒有和我說話。
等我們開回家,我將電瓶車從他車裡搬出來,他又默不作聲地將後座還原。
依然和方才一樣,他走在我前面,我跟在他身後,只不過這回是往上走。
爬到六樓,關上家門,他去廚房洗手。我心裡直打鼓,跟了過去,試探性地叫了他一聲:“哥。”
流水聲嘩啦啦不停息,他將左手伸到水流下,一直放在那兒,人一動不動。
“哥。”我又叫了他一聲,比剛才那聲音量稍大一點。
池易暄流水下的手腕顫了顫,他將手收了回來,手背與骨節上的血汙被沖掉了,只剩下他自己的傷口。
他轉身從冰箱裡拿出一顆番茄,拿到砧板上按住,再從抽屜內抽出一把細長的刀,將它切成塊,動作很生硬。
他背對著我切菜,左手拿刀,動作時手肘在空中搗啊搗。
“哥,你和我說說話吧,你別不理我。”
我走到他身後,握住他一隻手臂。
他的動作一瞬間就停住了,像發條轉到盡頭的玩具小人,泛著寒光的刀刃一半嵌進紅色的番茄裡,無力將它對半切開。
他將刀抽出,摔到砧板上。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要是不在,會發生什麼?”
我沒說話。
他轉過身來面向我,臉頰佈滿淚痕,青筋順著脖頸爬到了太陽穴,好像要鑽進他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他們會對你做什麼?幾萬塊錢就給你打發走,肚子裡開幾道大口,隨便縫縫,人家連抗生素都懶得給你開!”
怒火燒得他眼眶通紅,眼淚卻流得更急了。
“說不定會死在手術床上!你知不知道?!會死啊!”
說罷他狠狠推了我一把,可能他更想要揮過來的其實是拳頭。
狹窄的廚房,連讓人失控的空間都不夠。他手一抓,抓得櫥櫃裡被我們一齊塞進去的鍋碗瓢盆往下一塊砸,砸出令人心碎的交響樂。
青色陶瓷碎了滿地,葡萄酒從裂成三半的酒瓶裡流出來,淹過白色的瓷磚地,將地磚之間的縫隙塗成了紅。
池易暄光腳蹲在鋪滿酒液的地磚上,抱頭痛哭。
我第一次見到他哭得那麼傷心,好像渾然忘記了我也在,臉因為缺氧而變得鮮紅,抽泣時聳動的肩膀像要頂到天花板,那些恐怖的情緒就要把他撕裂了。
我撲過去,抱住他,手忙腳亂地擦掉他臉上的眼淚,可擦完又有新的滾下來。他就要被淹沒了,五官像要從臉上掉下來。
“對不起,哥,我生病了,對不起,對不起。哥,你帶我去醫院吧,哥,我什麼都聽你的,以後絕不再做蠢事了。你帶我去醫院吧,對不起。”
別哭了,哥,求求你別哭了。
池易暄帶我去了兩家醫院,結果都一樣,他幾次詢問醫生還需不需要做其他檢查,醫生寫病歷的手都不帶停頓,“你換幾個醫院,結果都不會有不同。”
頗有種讓他死心的意味。
我們拎著裝滿藥的塑膠袋從醫院裡出來,陽光很和煦,池易暄的臉色卻很灰敗,其實我想他早就有預料,可惜這種事無論打多久的預防針,都無法說服自己完全接受。
“哥,對不起,生病又要花錢了。”
池易暄的眼神晃動著,似乎是感到挫敗,可是很快就被他藏好。
“你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你就好好聽醫生的話,按時吃藥,及時複查,到時候和媽媽一起健健康康的,知道嗎?”
我點頭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