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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千翎平靜地看著她。
來磕頭的不該是她,磕頭的物件也不該是自己。
不知磕了多少下,女?人狼狽地跪坐在地,涕淚橫流:「對不起?宋老師,都是我們不好?。小時候我和他爸工作忙,就把他丟在了姑父家,我們是後來才知道,他們一直虐待他。後來我們趕緊把他接回了家,因?為?愧疚一直溺愛他,但他跟我們還是不親……」
宋千翎面無表情地聽她講述陳維的悲慘過往。
就像新聞裡,總會用?無比煽情動容的筆觸,把罪大?惡極的兇犯,描寫成弱小無辜的可憐人。
是父母的錯,是老師的錯,是社會的錯,唯獨不是他的錯。
有那麼一瞬間,宋千翎很想發瘋,很想抓著她大?叫,和她喋喋不休地講述周佩弦的過去,講述自己的過去。
畢竟曾經是語文老師,怎麼也能講得比她更悽慘動人些。
但這裡並不是賣慘比賽的現場。
女?人說到最後,巴巴地扒著她的褲腿:「對不起?,醫藥費全部由我們承擔。他說到底還是個孩子?,您能不能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放他一馬。」
還是個孩子?。
什麼樣的孩子??是未成年,還是未滿十四歲?
發現周佩弦受傷後,她第一時間準備打?電話。螢幕按亮時,鎖屏頁面的時間明晃晃地寫著12:05。
那一刻,她的神經有一瞬的顫動。
陳維的生日過了。
如果讓他等到她是老天的安排,或許這也是。
女?人見她無動於衷,又開始泣訴:「你都不知道,他小時候被打?得有多慘,身上的皮肉沒一塊是好?的,傷在兒身痛在娘心,我真是後悔得恨不得打?在我身上……」
宋千翎終於失盡耐心。
她一把撇開女?人搭在她腿上的手?,一字一句道:「夠了,我不想聽那麼多故事了。我只是在盡我的職責去教書,卻?每天要收到各種各樣的騷擾。那時候我日夜審視自己,是我穿得太暴露嗎,是我言行太放蕩嗎,我終日沉溺在惶惶不安的情緒之中,有人聽過我的故事嗎?
「我不在乎他的過去,不在乎他的家世,無論那有多麼悽慘,不是我造成的,我和我的愛人也沒有理由去承擔這一切。你們早該後悔,早該痛哭流涕了,現在為?時已晚。
「無論如何,我不接受和解,更不會幫忙隱瞞,天亮我就報警,這兩個小時就是我的仁至義盡。你們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勸他自首,勸他誠心伏法?,否則如果因?為?他拒不認罪而造成了更嚴重的後果,那絕不是我的錯,而是你們自食其果。」
女?人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直到確認她心意已決後,搖晃著起?身,跌跌撞撞地衝出醫院。
宋千翎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目光逐漸移向盡頭的方窗。
天空仍是灰濛濛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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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範琴來到了醫院。
她一早給宋千翎去送自家包的包子?燒賣,發現她不在家,便打?了通電話。
宋千翎猶豫了一瞬,全部坦白了。
範琴第一時間趕到醫院,手?裡還沒忘拿兩袋熱好?的包子?:「你餓了吧囡囡,吃點兒,還有這袋,待會兒給小周。他會醒的,你放心,他會醒的。」
宋千翎抬起?呆滯的眼?,下一秒,抱住母親大?聲痛哭。
積攢了一晚的眼?淚,彷彿要就此流乾。
陳維於上午九點在高速公路某□□輛上被抓獲。
他的母親到底沒能狠下那顆心。
宋千翎在範琴的陪同下,前去警局做了筆錄。
第二天,周佩弦各體徵趨向穩定,被轉入普通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