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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準備先行引退。你如果還這個時候彈劾官文,我就不能順利引退了。我希望你平平和和幹一二年,等我上岸以後,你再去轟轟烈烈地大幹一番。”
曾國荃叫起來:“什麼‘曉得下塘,須要曉得上岸’,老哥糊塗了,哪裡是岸哪裡是塘都搞不清!”
他毫不猶豫地將彈劾奏章遞到了北京。
紫禁城轟動了,在這種時候,曾國藩屢戰屢敗之時,他老弟來這麼一手,顯然是要轉移視線啊!
可正如眼看著水向下流、太陽西沉一樣,慈禧沒有別的辦法。經過短暫協商,最後拿出了處理結果:官文免職,曾國荃為朝廷著想,朝廷很是欣慰。
曾國藩得知老弟真彈劾官文後,近乎失去理智地罵起來:“老九蠢材,糊塗啊!”
曾國荃卻不以為然,他指出,官文這老賊在武昌,其實就是中央政府對咱們湘系集團的不信任,要他來監視咱們。而且我指控他的罪狀全是實情,有何不可?
曾國藩又罵起來:“蠢材,你魯莽啊!”
魯莽,就要付出代價。中央政府的反擊仍是老一套:京官們繼續彈劾曾國藩,不但認為他難擔大任,而且覺得曾氏兄弟開始以權謀私,搞政治鬥爭。
月光之下,曾國藩長吁短嘆,藉著微弱的燈光,他看到自己兩臂、兩腿、腰脊都瘦了一半,腿部膝蓋以下的肉像被抽走了一樣。他對幕僚們說,這官啊,我是無論如何都做不下去了。
幕僚們安慰他說,誰還沒個低谷期,曾公您當初還想過自殺呢,不是挺過來了。
曾國藩臉色極度難看,最近這幾天,他一直睡不好,綿綿無盡的失眠和充滿恐懼的黑夜讓他痛不欲生。他常常睜著眼睛做惡夢,看到一群人衝進房間,把他大卸八塊,扔進鍋裡煮。
在多日失眠和神經焦慮後,曾國藩做出人生中最重大的決定:求退保全。
他向中央政府遞交辭職信,聲稱得了很嚴重的神經性疾病,需要休息。他本以為會得到幾句安慰,讓他痛苦的是,他得到的卻是慈禧摘抄來的京官彈劾他的奏疏。
曾國藩流下冰涼的淚水,咬定主意,定要辭職。他希望中央政府能讓李鴻章接替他,中央政府告訴他,“就在任上養病,不要再提辭職的事。況且,你剿捻軍一事無成,怎可說走就走?”
曾國藩來了牛脾氣,說,“你們若真心實意讓我剿捻子,我仍堅持從前的打法,否則,我必須回家養病。”
中央政府說,“你那種打法太古樸,毫無新意,事實也證明它並不實用。”
曾國藩急了,他說,“我剿滅太平天國,用了十餘年時間摸索經驗,才總結出一套對付他們的方法。現在剿捻才一年,我是個慢性子,應該給我時間。我用四鎮佈防、機動部隊跟蹤追擊,後又防守運河,這是以線控制面,壓縮和限制捻子流動作戰的範圍,這叫‘以靜制動’,方向是對的。捻子渡過賈魯河只是具體地段上防守不力,並非是防河之策本身有錯誤。才一出錯,就有些人吠影吠聲,捻子沒有把我搞傷,這些彈劾檔案卻把我搞得頭暈腦漲。我實在壓力太大,健康吃緊,真是力不從心了。”
中央政府見他去意已絕,只好同意了他的請求。慈禧問他:“你辭的什麼職?”
曾國藩猛然想起,自己有兩個職務,一是剿捻總司令,一是兩江總督。
這時才想起來,恰好證明他對仕途已心灰意冷,他要寫信給慈禧,“我全都辭了,無官一身輕,回家多活幾年。”
李鴻章得知此事後,立即寫信提醒老師:“奏章的語氣不可太堅決,這樣除了讓人覺得痕跡太重沒別的用處,而且未必馬上就能退休,即使退休一二年,其他地方若發生戰爭,仍免不了被皇上逮個正著,到那時就更加進退兩難了。”
曾國藩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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