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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眸子裡,那一抹淡淡的哀傷與無奈。
窗下一片月光,蟲兒輕唱著,空氣中散發著樹草的清新。
夫人為孔明端過藥:“怎麼這麼瘦了?是不是胃痛又犯了?”孔明喝了一口,笑了笑:“沒有,軍中嘛,自然勞苦些。”
夫人嘆了一聲:“唉,孔明,你不用跟我強顏歡笑,你有心事,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回京?”
孔明拉過夫人的手,輕輕拍了拍。微微嘆了一聲。“阿醜,這幾年,讓你受苦了。”
夫人搖搖頭:“不,我心甘情願。你我雖隔千里,但我一想到,我的丈夫,他在為國開疆拓土,受到百姓的愛戴與君主的信任,大志得張,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孔明緊緊攥住她:“夫人,可能,今後,我不會得到君主的信任了,我可能會揹負上沉重的罪名…”
夫人也回握住他:“那就是蒼天瞎了眼。你不會,你絕不會。”
孔明鬆開手:“當然,諸葛孔明是何等樣人,你是最清楚的。但是,功高主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如若陛下降罪,也是情理之中。”
夫人坐下來:“不,縱使陛下一時糊塗,滿朝文武,山林百姓,他們都會為你說話的。”
孔明笑嘆了一聲:“我很怕這樣,到那時,必然有人打著替我申冤的旗號站出來,禍亂朝綱。我季漢,國力虛耗,豈不有亡國之險?”
夫人瞪大眼睛:“你要怎麼樣?”
孔明仍笑著,端起藥:“聽憑陛下處置。無怨無悔。只是,朝廷絕不能亂!”他晃著杯子,從容地飲下藥,輕輕地把杯子放在案上。
黃夫人久久地注視著孔明,那雙秋潭似的眼睛裡一如二十多年前那樣,充滿了泰山一般的堅定,只是,當年那時時在眸子裡泛起的戲謔,如今為一抹揮之不去的黯然所代替。
他的肩也一似當年那樣寬,可是,夫人卻眼見著它年復一年的單薄。是不是,這季漢的霸業太過沉重,縱使是鐵打的人,也要被磨光磨亮了吧。
昔日的知己一一凋敝,先帝也抱恨離去,把這個諾大的王朝全都壓在他身上,有誰能知道,與江東重修舊好,讓他度過了多少不眠之夜;安居平五路,眾人眼中那個微笑著的,一派從容鎮定的丞相,在一盞孤燈下謀劃排程,那黎明的微光又染白了他幾許青絲;平亂南中,這個身先士卒,尋村問藥的丞相,又被多少煙瘴毒泉浸害了身體;出師北伐,屢逢挫折,然而卻百折不回的丞相,克武都、佔陰平,收姜維,辱司馬,滅曹真,罵王郎,這一切的一切,又熬幹了他多少心血?
功高震主嗎?可是天下有沒有一個功臣,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來維護著那將傾的大廈?來呵護著那平庸的君王?位高權重嗎?可是天下有沒有這樣一個權臣,單車素馬,兩袖清風?內無餘帛,外無盈財?
為什麼,這樣的一個人,還要揹負上不忠的罪名?
淚水模糊了夫人的視線,她站起身,背過身子,用手帕拭著眼睛。孔明嘆了一口氣,也站起身,踱到她的身後,輕輕地撫著她的肩。
一陣風過,下雨了,淅淅瀝瀝,庭下的蕉葉垂下頭,默默地掉著大滴大滴的淚水。桑葉也沙沙地,彷彿在聲聲嘆息。
夫人回過頭:“孔明,我們,隱退吧。無論如何,你已經對得起先帝,對得起陛下,對得起百姓與朝廷了。”
孔明微笑著,用手抹抹她頰上的溼痕:“我的醜兒也說孩子話了。如今,你的丈夫不是那個在南陽耕讀計程車子了。唉——”
他把手伸出窗外,雨點啪啪地打在他的手心上,絲絲涼意在掌心裡瀰漫開。
“自從荊州陷落,我就知道,我永遠也不會有功成身退的那一天了。”孔明的眼睛裡泛起了水霧。“我答應過先帝,我要北伐,蠶食曹魏,長我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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