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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許多時日以來,他一直被夢魘所擾,但是如果真的回到七年前的那一天,他或許不會殺白椋,卻一定會殺死秋楓。時至今日,他每每想起秋楓,心中依然會感到難言的挫敗與恥辱。
寧遠帝想到這兒,手上青筋暴起,顫抖不已。他劇烈地咳嗽了一陣,瞪著秋辰道:「事已至此,你還想要怎麼樣?朕已決意將皇位交與你,這普天之下他人求之不得的權力就擺在眼前,朕不相信你會不要!」
秋辰卻只是嗤笑一聲:「你可以不給,我為何不能不要?」他見寧遠帝顫著一雙手,一副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便接著道:「如今你也快死了,那麼我也是時候將權力交還給應得的人了。」
他說到這兒,深吸一口氣,盯著老皇帝的眼睛道:「戚文櫻比我沉穩,也比我更有膽識。我從不覺得皇位繼承需要有什麼男女之分。男子能做到的事,女子為何不可?這半年以來,我做的每件事,都是在給她疏通/關係,在為她的繼位鋪路。她的胸懷理想,甚至比男子更加開闊!我就是要讓他人知道,皇位應當傳給適合的人,而不是僅憑男女之分定奪!」
寧遠帝聽到此處,眼睛霎時間瞪得大如銅鈴。他怒火攻心,嘴唇顫抖著,過了半晌,才擠出兩個字:「不……不可!」
秋辰只是笑了笑,道:「父皇切莫動怒,對身子不好。我既已經做了決定,便不會輕易改變,您還是省省力氣吧,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對了,不知您近來是否經常看到什麼幻影?」
寧遠帝氣喘如牛,只是怔怔地瞪視著姚雪。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斷斷續續道:「你……你居然給我下毒?」
秋辰冷下臉來,斂起方才眼裡的虛假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冰:「我未曾給你下過毒。我只是在你服用的湯藥裡稍微摻了一點東西。若是心地純良之人,服了此物只會改善睡眠,夜間更加安枕,對身體有益;可若是心中有鬼,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的人,便會時不時看見幻影,反覆見到心底最執迷之事。」
秋辰說到這兒,湊近寧遠帝身旁,壓低聲音道:「陛下,想來午夜夢回之時,您一定能經常看見我的父母,看見那些慘死在你手下的人,來朝你追魂索命吧。」他微微一笑,一字一頓道:「這都是你的報應。」
寧遠帝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他手中緊緊地絞著被衾,發出幾聲含糊的低吟,過了片刻又猛然間暴起,伸手要抓住秋辰。
秋辰側身一躲,嫌惡地往後退了一步,冷眼望著寧遠帝道:「皇帝陛下,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繼承皇位,也不會留在這王城之中。等你一死,我便將自己從皇籍中永遠除名,自此以往,我家便與你,與這皇族生生世世,永無瓜葛。我從來不姓戚,我的名字只有一個,我叫秋辰。」
秋辰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地插/在寧遠帝的心上,他瞪著秋辰目眥欲裂,從喉嚨口發出可怖的低吼,最後只是擠出兩個斷斷續續的音節:「你……你!」
他機關算盡,將皇位放心地交到秋辰手裡,可是沒想到對方居然就這樣將他苦心經營的大業交給一介女流!女子能做什麼?饒是戚文櫻再有才華,他也不相信對方可以掌管整個國家!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寧遠帝嘴裡低吼著含糊不清的字眼,撲騰著想要下床捉住秋辰。
秋辰卻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推開門去,對一旁的侍從道:「陛下的魘症又犯了,你們趕緊去傳太醫,讓他們開兩副安睡的藥,勁頭足一些,好讓陛下早點歇下。」
侍從不疑有他,忙不迭地去了。
秋辰走出殿門,頃刻間風雪便劈頭蓋臉地襲來,將他吹得徹骨冰涼。
他這才從方才的一切中堪堪回過神來,只覺得一下子鬆了勁,幾乎在一瞬間就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