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3/5 頁)
們從上帝手中脫落,墜向下面的岩石。我相信但丁也有過這種體驗,他那特異的稟賦,讓他更加痛苦,也許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吧。但既然他能夠找到解脫的辦法,我們也一定能夠。”
實際上,我和我丈夫一樣,經常覺得自己死後會下地獄,而不是上天堂;但在某些時候,總有一些光芒溫暖我的靈魂。我現在試圖將它們找出來,希望也能溫暖他的靈魂。
“小時候,”我一邊思索,一邊說著,以免陷入沉默,“我認為上帝是陽光。當加百列和聖母說話的時候,他的話如同一束光芒,射進了她的心裡。那時,我常坐在凳子上,等著陽光在某個時刻穿進窗戶,也研究玻璃如何折射陽光,將其散射在地板上。我認為這是上帝將他自己化身為縷縷仁慈的光線投射下來,每一束光線自身都包含了整個世界和上帝。我記得這個想法曾讓我很興奮,總是止不住要去想它。後來,我在但丁的《天堂篇》中也發現了類似的說法……”
我仍在尋思著,但他開始說話了。
“不是陽光。”他平靜地說,“對我來說,不是陽光。”
“那是寒冷。”他遲疑著說。
“寒冷?”我說,“怎麼可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這些話他已經想了很久,只等著一吐為快。
“那是寒冷。在修道院,有時候,風從海面吹來,冰冷徹骨……它會凍僵你的臉。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厚,我們無法開啟門去尋找燒火的木頭。那晚他們讓我挨著火爐睡。我很小,很瘦,像一塊樺樹皮那樣瘦。但火爐熄滅了。
“伯納德神父把我帶到他的修道室……他是第一個給我筆和紙的人。他已經很老了,眼睛看起來像在哭泣,但他從不悲傷。在冬天,他的毛毯比其他修道士的都少,他說他不需要,因為上帝溫暖他。”
他的喉嚨說幹了,嚥了一下口水。
“但那夜,即使伯納德神父也覺得冷。他讓我睡在他身邊,用一張獸皮把我包起來,將我擁在懷裡。我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雪也停了。我很暖和,但他渾身冰涼。我摸摸他,發覺他身體僵硬。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從床下拉出他的箱子,把裡面的紙張拿出來,蓋在他身上。他臉上帶著微笑。我知道他死的時候,上帝一定在他身邊。現在上帝在我心裡,因為伯納德神父,我會永遠溫暖。”
我從自己的畫桌上拿來紙和削尖了的粉筆石,這原是為他身體復原之後作畫準備的。我將它們放在他的膝蓋上。
“我想看看他的樣子。”我緩緩地說,“畫他,畫你的修道士給我看。”
他低眼看看畫紙,又看看自己的雙手,我看到他的指尖在跳動。他掙扎著坐起身來,伸出右手,放在那塊圓鼓鼓的粉筆石上,試圖用手指抓起它。我看見他的手痛苦地收縮著。我把書放在他的膝蓋上,當成畫紙的墊板。
他看著我,臉上滿是絕望的神情。
我狠下心來不理他的疼痛,說:“他把他的溫暖給了你,畫家。至少,你在死去之前,也該為他做件事吧?”
他的手開始在畫紙上挪動起來。剛畫下一條線,就滑開了,粉筆石從他手中跌落在地板上。我把它撿起來,塞回他的掌心。我用雙手輕輕地把他的手包起來,手指放在他的指縫中,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口。他開始畫畫了,我用自己的雙手讓他的手穩定下來,他吁了一口長氣。我握著他的手,讓他引導著畫下開始幾筆,一張臉的輪廓在我們筆下露出來。過了一會兒,我感到他自己的手指抓緊了,於是把自己的手挪開,看他強忍著痛苦把人像畫完。
紙上出現了一張老人的臉,他合上雙眼,嘴角掛著微笑,雖然它沒有放出上帝慈愛的光芒,卻也沒有表現出被凍僵的虛無。
他畫得很費勁,完成之後,粉筆石從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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