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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貞眉毛一挑,盈盈拜下,“臣妾遵旨。”
“麗貴人,你跪安吧。”
麗貴人被貼身的宮女扶著,前頭的太監打著宮燈,從儲秀宮裡出來,夜色依然深了。
一行幾人在長長的宮巷裡走著,扶著麗貴人的貼身丫鬟覺得自己主子的手一會涼,一會熱,一會又發著汗,貼身的丫鬟唬的不行,連忙開口:“主子,您沒事吧?要不要宣太醫?”
“無妨,沒想到蘭嬪如此得皇上歡心,春兒,你是看見了,”麗貴人哆嗦著叫著自己貼身丫鬟的名字,“這皇上眼裡我是得寵,但蘭嬪更是皇上信任的知心人!這外頭的軍機大事都是皇上問著蘭嬪的意思!如今還給了蘭嬪她協理六宮之權,還好我往日對他還算恭敬,沒有得罪了她。”
春兒擔憂的說道:“那主子,日後咱們離著儲秀宮遠點?”
“不,不能離著儲秀宮遠,離著儲秀宮遠,那就是離著皇上遠!如今這蘭嬪協理六宮,我更加要上杆子巴結著她,這蘭嬪也不太在乎恩寵,今日不是巴巴地把我叫來了?蘭嬪雖然是得勢,但是這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呢!”麗貴人摸了摸自個兒平坦的肚子,張著塗著茶色胭脂的嘴唇,無聲的笑了。
廣盛豐是北京這四九城角兒最多,人氣最旺的戲班子,北京城的八旗子弟們平時遛鳥抽大煙之外,最愛的消遣就是看戲捧角兒,午飯過後,坐在戲園子裡頭,叫上一壺好茶,嗑著瓜子,看著臺上的流雲水袖,唱唸做打,看到興起的時候叫上幾聲好,這日子就這麼舒舒服服地過去了。這廣盛豐自然就是京城頑主們的第一聚集地。
十二月十五日。
一個留著老鼠須的旗人架著一鳥籠,大搖大擺地進了廣盛豐的大門,眼尖的店小二看到此人就趕緊上前打千,口裡不住的說著吉祥話。
“哎喲,我說常四爺,您是有日子沒來了,這班裡的小菊寶兒可是念叨您許久了,說是您再不來,他去演病逝的杜麗娘,連妝都不用上了!”
“你這小子油嘴滑舌的,該打!”
夥計笑著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我這張嘴啊,該打該打,常四爺,今個還是老規矩?”
“老規矩,老位置兒!”
“得嘞!地字二號,一壺香片兒,一碟南瓜子,一碟香榧!”
常四爺把鳥籠放到了八仙桌上,拂了拂袖子,坐下了,夥計麻利的把茶水堅果送了上來,常四喝了口香片,愜意的搖頭晃腦了一番,過了一會才開口。
“今個兒有什麼戲?”
“四爺您今個可來的巧了,今個呀,咱不演失空斬、也不演長生殿,更不演盜御馬,”那夥計看到常四瞪了自己一眼,才訕訕地停了賣弄,“今個啊,演的是出新戲兒,叫:戰武昌!”
“戰武昌?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講是什麼哪?”
“新戲麼您當然沒聽過,這戰武昌啊,說是可是本朝的事,就是前段日子武昌大勝逆賊的事兒!”
要不怎麼說四九城的人政治覺悟就是比基層的人高呢,常四一聽就來了興趣,連連點頭,“這出戏倒是真想看看,誒,我說,這邸報上武昌的訊息才出來多久啊,你們就排了這戲,真不愧是廣盛豐!”
“那是,您就請好吧!”夥計得意的甩了甩手裡的白毛巾,“得嘞,您呀安心看戲,我招呼別的客人去,有事兒您招呼我!”
一聲鑼響,戲就開演了,常四拿眼看上去,只聽得幾聲威武之聲,兩班龍套跑了過場,並一個大白臉身穿紫紅蟒衣蹭蹭蹭地走上了來,一個照面,拂袖左右巡視了下兩班龍套,立刻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一把須,開口唸白:
“威震天南,力拔河山!老夫,東王楊秀清是也!”
聽到臺上的唸白,底下轟的一聲,看戲的人惱怒了起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