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初見(第1/2 頁)

“三太太，絲憶坊有帖子遞進來。”蕙心進來通傳。

正在畫圖的水清樺停下了筆。默了一下，吩咐道：“蕙心，我出去一下，你幫我準備一份祭品，還有紙錢，我回頭要用。”

蕙心應下，心裡疑惑三太太要去拜祭誰？

水清樺走到絲憶坊門口，心中沒來由地有些忐忑。定了定神，她大步走向二樓。沈翌已經等在裡面，身邊還有一個女子。

陽光透過精細的竹簾投射進來，在斑駁的光影交錯中，那女子靜靜站立，彷彿與周圍的繡品融為一體。她身著一襲湖綠色長裙，衣襬輕輕搖曳，面板在柔和的光線下如瓷般細膩，彷彿是用最精緻的絲線繡出的人像。她眉間寫滿從容與智慧，眼神深邃，彷彿能洞察人心。

沈馨，從聽到這個名字到真正見到她，已經十四年了。不，加上前世，二十二年了。

有的人，就好像命中註定，跨越生死也會與她相見，併成為一生摯友。

沈馨注意到了水清樺的目光，對她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你就是水二娘子吧？我聽沈翌提起過你。”她的聲音柔和悅耳，令人如沐春風。

水清樺緊張得嚥了一口唾沫，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沈大家，久仰大名，今日得見，實感榮幸。”

沈馨輕輕擺手，示意水清樺不必多禮：“叫我沈馨吧。我們都一樣熱愛刺繡，我只是比你痴長几歲，早些年入門罷了。”

“沈馨姐，我十歲就聽說過你了。”

沈馨的臉上籠罩上一層落寞：“是姑母告訴你的吧？”

水清樺有點不知所措，她突然發現自己對沈繡孃的來歷一無所知。

沈馨拉她坐下。在她的講述中，水清樺在腦海裡勾勒出了沈繡孃的前半生。

蘇州沈家為江南豪富，家中歷代都有子弟在蘇州織造出任要職。蘇州織造是為皇室督造和採辦綢緞的皇商衙門，也是天子真正的心腹。出生在這樣的人家，天生就在綢緞織品中耳濡目染，女子幾乎個個擅長女紅，沈雪更是個中翹楚。

出身豪門，天資縱橫，家中不遺餘力地培養她，她也不負眾望，十多歲就能掌握二百種蘇繡針法，還能靈活組合運用。十四歲，她發明了把不同顏色的絲線擰成一股，在繡布上造出光線明暗漸變的效果，一舉奪得三年一屆的江南繡藝大賽魁首。時下風靡江南的雙面繡，最初也是她在前人基礎上總結提煉而發明的，後來又由沈馨發揚光大。

如果照這樣的人生軌跡走下去，沈雪很可能會擁有不遜色於沈馨的傳奇人生，可惜的是，在十六歲那年，她遇到了命中的劫難，一個男子。

沈馨、沈翌這些小輩，沒有人知道這個男子是誰，這已經成為了家族的禁忌。他們只知道，沈雪邂逅了這個男子便一頭陷了進去。只是兩人身上都有婚約，是各自家族給他們從小訂下的。尤其是沈雪，她的婚約是江南兩個世家聯姻，絕對不容破壞。沈雪百般抗爭，鬧出了不少事，甚至差點鬧到私奔，但都被家族強力摁了下去。一年後，那個男子回了原籍，沈雪遵照家族之命嫁人。

嫁人之後也安穩過了十多年，一日，沈雪突然回到孃家，堅決要求和離。沈家族老不同意，沈雪當即立下誓言，一生不收外徒，不將沈家絕技外傳，然後自請出族，遠走他鄉。從此以後，她便是沈家之恥，再也沒人見過她，更沒有人提起她，似乎她從未存在過這世上。如果不是沈翌從水清樺口中得知有個“沈繡娘”，又花了很長時間去尋訪打探，誰也不會知道，那個天之嬌女沈雪，會這樣孤寂地死在江夏，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地方。

“姑母離開的時候，我已經十幾歲了。我的一身技藝，都是她所傳授，姑侄情誼甚篤。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雖然最終聽到的是這樣的噩耗，但我還是要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