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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位總督的治下,因此他便好象成了這位總督的治下之民。 為了發洩不滿,他便利用一切機會譏諷他,對他所有的政令都大加指責,以為他所採取的一切措施和行動都是愚蠢透頂的。 將軍雖然心地善良,可是卻愛嘲笑人。 一般說來,他喜歡出風頭,喜歡別人頂禮膜拜,喜歡賣弄和炫耀才智,喜歡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很自然便不喜歡別人比他知道得多了。 他受的是半外國式的教育,但卻喜歡扮演俄國式縉紳。 他的性格既然這麼不老成持重,而且優缺點又如此引人注目,所以也難怪他在官場中會不可避免地遇到許多不愉快的事,便早早賦閒在家了;他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個敵黨所為,毫無氣量來指責自己有什麼不對。退休以後,他仍然保持著往日的派頭。穿常禮服也好,穿燕尾服也好,穿便袍也好——他的派頭絲毫不減。 從說話的聲音到最小的動作,他莫不氣指頤使,如果不能令下級肅然起敬,那起碼也要使他們望而生畏。奇奇科夫尊敬和畏懼兩種感情都體會到了。 他溫文爾雅地側歪著頭鞠了一躬,說:“很榮幸能得到大人的接見。我素來敬仰曾在戰場上拯救過祖國的英雄,因此認為必須前來拜見大人。”
看樣子,將軍很喜歡這個開頭。 他用頭做了一個極其仁慈的姿態,說:“歡迎。 請坐。 您在哪兒供職?”
“我供職的地方,”奇奇科夫沒坐在椅子正中間,側坐在椅子邊兒上,用一隻手拿著椅子靠手,說:“開始是在稅務局,大人。 後來卻飄忽不定:在省法院去過,在建築委員會呆過,在海關呆過。 我的生活可以比作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大人。 我可以說是靠忍受長大的,用忍耐養育起來的,可以說就是忍耐的化身……敵人的卑鄙,陰險,那就決非語言、色彩所能形容的了,因此晚年想找個角落度過殘生。 暫時居住在大人的一位近鄰家裡……”
“哦,是哪家?”
“堅捷特尼科夫家裡,大人。”
將軍皺起了眉頭。“大人,他很後悔沒能表現出應有的敬意來……”
“對什麼?”
“對大人的豐功偉績唄。 他找不出話來表達心情。 他說:‘要是我能夠用什麼來……因為我懂得敬重拯救過祖國的英雄呀’。”
“何必呢,他怎麼啦?我沒生氣嘛!”將軍心軟下來說。“我從心裡喜歡他,相信他將來能成為一個極有用的人。”
“您說的完全正確,大人:他真是一個極有用的人,不僅辯才無雙,而且下筆有神。”
“大概是寫些歪詩之類無病呻吟的東西吧?”
“不,大人,不是寫那類無病呻吟的東西……”
“寫什麼呢?”
“他在寫……一部歷史,大人。”
“寫歷史!寫什麼歷史?”
“寫……”奇奇科夫說完就停了一會兒,也許是因為面前坐的是一位將軍,也許只不過是想給所談的物件增加一些分量,便接著說:“寫一部關於將軍的歷史,大人。”
“怎麼是關於將軍的歷史?關於什麼樣的將軍的?”
“關於全體將軍的,大人,全體將軍。 具體說呢,是關於我們祖國的將軍的。”
奇奇科夫嘴裡說著,心裡卻在想:“我這是胡謅什麼呀?”
“請原諒,我不很明白……這是一部什麼書呢:是一部某一時代將軍的歷史呢,還是各個將軍的傳記彙編?另外,是寫所有的將軍呢,還是隻寫參加過一八一二年戰爭的將軍?”
“不錯,大人,是寫參加過一八一二年戰爭的將軍。”說罷暗自思忖:“打死我也不明白在胡謅什麼。”
“那他為什麼不到我這裡來呢?
我可以為他蒐集很多有趣的資料嘛。“
“他不敢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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