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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沏的雲毫……”
清婉女音在身畔響起,兩盞清茶被一一放在小几上,一陣醇香飄來,讓人神清氣爽。
雲時的手掌不由自主的緊握,他望定了眼前佳人,深瞳中光芒閃耀,再也不曾移開。
那是熱望、淒涼、悵然……甚至是憤怒的一眼。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險惡,皇帝不動聲色,等到寶錦持盤欲走,卻突兀叫住了她,“你留在這裡收拾一下。”
寶錦襝衽一禮,默不作聲地來到御案一旁,收拾著略微凌亂的桌面——一些別有紅黑標記的小針或插或放,在圖捲上標示著敵我的疆域。
“雖然目前不會大動干戈,但臥榻之內,豈容他人酣睡——江南半壁,始終該清滌一番。”
皇帝沉聲說道,一派指點江山的意氣風發。
“南唐偽王雖然兵力稍弱,轄下卻多是江南富庶之地,若是依仗長江天險,又有無數錢糧支撐,這一仗一旦拖延日久,只怕北郡十六國制不住瓦剌人,到時候,我們就要兩線作戰了。”
雲時刻意不再去看寶錦,只是對著書案上的圖卷侃侃而談。
他面色略微蒼白,語氣卻是沉鬱凝重。
皇帝對此事一向小心謹慎,聽他一派悲觀,卻也是心中不悅,他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朕知道了,但一派悲觀,卻也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你身為統兵大將,在外絕不可如此妄言。”
“是。”
雲時鄭重躬身道,隨即恭謹斜坐,方才那久違的默契與親密,在這一刻彷彿被一道看不見的鴻溝隔開了。
皇帝見他如此恭謹,也是無話可說,殿中陷入了沉寂。
半晌,雲時起身告退,他剛走了幾步,卻聽身後一聲壓抑的痛呼——
“哎呀!”
他驀然回身,卻見寶錦雪白的手指上,直直插了一根帶黑標的小針,鮮紅的血頓時流了下來,滴在了紫檀御案上。
顯然是她在收拾的時候,不慎被扎中的。
雲時見她蹙眉,心下竟也是一痛,下一刻,卻見皇帝將她的手拉過,拔去那針,隨即,竟放入口中將血吮去。
平素冷峻的薄唇輕抿,將雪色指尖上的血含去,這一幕可說是驚世駭俗,卻顯出詭譎的曖昧和靡離……
雲時心中被另一道情緒漲滿,他有些狼狽地轉過頭,深深的嫉恨,讓他幾乎將唇咬出血來。
他轉身而去,一個隱秘而堅定的念頭,在這一瞬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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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錦下值以後,顧不得夜深疲憊,再一次回到沈浩的聚集地,請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宋麟啜了口茶,對自己脖子上的長劍怡然不懼。
“殿下若是要我死,只需一句吩咐,又何必親自動手?”
“你早知道姐姐的所作所為。”
陰鬱的聲音,從寶錦的朱唇中一字一句的迸出。
“是……”
宋麟的眼中微微失神,隨即嘆息道:“早在四年前,您遠嫁高麗那時候起,朝中的情勢,就逐漸變得詭秘起來。”
燭光搖曳不定,窗外的夜風將枝葉晃動,幾乎讓他的聲音支離破碎——
“陛下建了紫宸殿,從此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群臣,而且,越發地深居簡出。”
“巨大的資緊和輜重器械從皇室的內庫中流出,就好似在海里翻滾一下,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到最後,我甚至發現……”
宋麟彷彿陷入了巨大的陰霾之中,聲音帶著暗夜的悚然——
“發現了什麼?!”
寶錦厲聲催促道。
宋麟閉口不答,半晌,他才反問道:“您覺得,錦淵陛下是個蠢人嗎?”
“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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