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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底層人看了當然比較親切。不過,他把底層弄到上層,要讓他們來改造知識分子,來規劃農村生活和未來,確實有點玩鬧的性質。底層之所以是底層,就因為他們沒有能力站在上層。你非要靠暴力讓他們浮到上層,來統攬全域性,那非得把全社會人都變得比底層還不如才能天下太平。《金光大道》在社會理想方面有先天不足。但是,因為浩然的誠實,他把當時社會的人情世態,形象地描繪出來了。所以,你可以不接受他的看法,但不妨礙你透過他的作品看到當時的社會當時的人。從他的小說,你可以真實瞭解那時候的人在做什麼在想什麼,你還可以看到當時的空中樓閣一點點傾斜直到最後倒塌的軌跡。你看你看,要倒了要倒了,……今天,你讀浩然的《金光大道》,很容易會產生這樣的聯想。

底層的解放,決不是透過把上層扭倒弄到屁股下坐著來解決。正如馬克思所說,底層的解放只有等全社會都解放之後才有可能實現。我們今天,很多作家都不屑於提浩然,但當寫作時,卻都因循著浩然的老路,而寫作的才華卻遠在浩然之下,所以,他們的創作雖興於當下,卻絕沒有浩然作品生命力的久遠。他們不但才華遠遜,更主要的是少了真誠。浩然說,我不後悔,我當時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才這樣寫。如今寫底層的人,又有多少真的這樣想,討巧的成份有多少,問一問自己,應該就清楚了。

浩然1960年代中國最飢餓的時候,來到山東昌樂農村。他住的那家房東叫明金。明金老漢家底本來就薄,孩子又多又遇到這樣的大荒年。都要出人命了。浩然也苦,但他有工資,可以吃飽飯還有煙抽。不過他心裡一點也不好過。他看著明金老漢一家苦狀,著急。他希望明金老漢做做小偷,到生產隊的糧堆上弄點糧食救救孩子的命。他先是心裡想,後來就暗示,再後來就創造機會。有一次浩然在糧堆旁值班,他把明金老漢叫來,自己又藉故走開,給他留足作案時間,可是明金就是不肯。一個作家,寫出金光大道,希望它光芒四射,可是,他並沒有因此失了人性,沒有因此忽略農民的生命,當看到浩然回憶錄中這段文字時,就可以知道,他為什麼能夠把《金光大道》寫成並非一部應時之作,而能夠歷半個世紀還戳得住了。

浩然,自有浩然的可愛處。這成就了他的創作。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浩然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據說,浩然曾經很憤懣地講,“當前中國文壇野草雜生,妓女、土匪、還有女人裹腳等‘破爛貨’充斥書攤,他們認為理所當然,而對我寫的反映建國後農###動、群眾鬥爭的作品則恨之入骨,大加撻伐。對於這號所謂作家,實際小丑,我是最看不起的。”有刊物還把他醒目地標在封面,有讀者認為,這是浩然正氣的表現,很感動。

浩然的話裡有正氣的東西。中國文壇確實存在許多問題,浩然說出自己的反對意見,要匡正時弊,挺好的。但是,這段話說得不太清楚,容易引起誤解。

依浩然的話,似乎說,寫高大泉、朱鐵漢、周忠才是好作品,才是好作家,寫妓女、土匪、小腳女人就是壞作品,就是小丑。這個話是不通的。如依此邏輯,《金光大道》一半是破爛貨,一半是真金貨,因為,它即寫了歪嘴子,因此是破爛貨,也寫了高大泉,因此是真金貨。這個邏輯顯然很經不起推敲。如果這樣推下去,老舍的《駱駝祥子》裡面也有妓女也有土匪也有小腳女人,也成了破爛貨了。還有曹禺的《日出》簡直沒法要,因為他整個就是在寫一個大妓女呀。

我想,浩然顯然不是這個意思。他一定是說,那些作品的妓女、土匪,太享福了,他們應該滿臉愁容,應該受到人民的唾棄,應該倒大黴,人民應該給他們大耳瓜子,讓他們男的打光棍女的沒丈夫,斷子絕孫。這樣才有正氣。其實這樣說也不對,但是,如果沿用《金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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