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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嘛,你也不用謙虛。我也懶得長篇大論表揚你了,免得你翹尾巴。”
“好吧,那就這樣吧。反正我是不大信得過自己,只好相信你了。”
玲姐又笑了,“又亂說了。”
我也笑,說:“我腦子裡面是有點亂。”
我仰起頭,望著漸漸深奧的夜空,覺得玲姐的笑聲直衝星陣。她一直在笑,剛剛發出的那一陣笑聲,比起我今天所有的笑來,都太過明亮和爽朗。我的心裡,開始一點一點漲起了委屈和怨氣。
玲姐似乎沒察覺到我的變化,繼續給我鼓勁,她分析說:你們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許可佳就說見過你,紅樓夢裡寶哥哥第一次見林妹妹的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還有,你以為許可佳是什麼人,她皮夾子裡有好幾張信用卡,哪裡用得著你付什麼車費啊,還有啊,一個女孩對你笑那麼多次,不是因為她笑神經發達。還有——她忽然不說話了。
我也不說話。
附近有人開始練鋼琴,僵硬的手指頭彈得真蹩腳。街上沒完沒了地傳來汽車開過的聲音。灌木另一邊,不時湧起孩子們捉迷藏的喊叫。不遠處,一扇窗戶忽然開啟,被燈光照亮的蒸汽湧出來,一個女人探出身子大聲喊著一個孩子的|乳名,“吃飯啦!吃飯啦!”
時光迅速倒流,停住:我看見玲姐遠遠地走過來,手裡拿著給我買的早餐,我趴在窗臺上看著她,她在那個早晨一步一步走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玲姐在電話那頭叫了我一聲:“小天。”
“嗯。”
“我只顧著自己呱啦呱啦的,你還沒吃飯吧?”
“嗯。”
“你先吃飯去吧,以後再說這事好不好?”
“嗯。”
“你怎麼啦,沒事吧?”
“嗯。”
“你先吃飯去吧。我也快說累了。”
“嗯。”
她掛上了電話,我也掛上了電話,這次她沒像往常那樣說你先掛。她掛電話時,咔嗒一響,像什麼東西給繃斷了。
我呆呆地站了一會,繞到平房前面,氣味更難聞了。這才發現平房是座垃圾站,金屬鐵門緊緊關閉著,一把纏繞的鏈子鎖被路燈照得幽幽發亮。
回到地鐵站,我坐地鐵到崇文門換39路,一路上悶著,儘量不去想自己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玲姐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
路過中國棋院時,想起有很久沒見過常四段了,就下了車。常四段沒有手機,沒有傳呼,要到棋院找他只能碰運氣。運氣好的話,下下棋,聊聊天,也許這個夜晚還不至於糟得一塌糊塗。
在棋院背後的教室裡沒找到常四段。B班有一個小夥子告訴我,常四段沒來,這一陣子只有星期四才會來。我去D班門口站了站,朝那些東倒西歪的孩子望了一眼。玲姐剛來學棋時,就在這個班上。這個班上10歲以下的孩子最多。有好幾次我看見她端坐在一群孩子中間,神情很專注。也有好幾次沒看見她。跟她認識後,才知道她參加了好幾個培訓班,除了英語,還有舍賓,有美容,有英語,有電腦,有鋼琴,有投資,有游泳,只有游泳和圍棋堅持了下來。
玲姐經常笑她自己到處當學生,只有在我身上才能當一回老師。她給我上“新好男人訓練課之神奇三字經:我愛你”這一節時,真是誨人不倦。她說女人對這三個字的需求,劑量巨大。接著讓我和她一起練習。這幾乎要了我的命。我感覺我的聲帶打了結,舌頭也打了結,但我不願意讓她失望,一個人偷偷苦練。終於有一天,我對她說:“我愛你!”雖然說得像個智障兒童,她還是笑得流出了眼淚。
我又回到B班,坐在一張桌子旁看人家下棋。兩眼不時在教室裡掃來掃去,日光燈下,一切還是從前那樣,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