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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可又是音樂專用,只能收立體聲短波。罷了罷了,我想。
“讓你一步,”我說,“做體操可以,只是把跳躍動作去掉。那部分太吵了。這回總可以了吧?”
“跳、跳躍?”他滿臉驚異,反問道,“跳躍是什麼,跳躍?”
“跳躍就是跳躍。就是上上下下一蹦一跳的!”
“沒那回事啊!”
我開始頭痛,沒心思再和他羅嗦下去。但轉而一想,既然話已出口就該說清楚才是。於是,我一邊哼著廣播協會那段“廣播體操第一”的曲子,一邊在地上實際蹦跳一番。
“看見沒有,就這個,怎麼能沒有呢?”
“啊,倒也是,倒是又的,沒、沒注意。”
“所以我說,”我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希望你把這部分免掉,其他的我全部忍勝吞氣了。只要你不跳,就能讓我睡個安穩覺,行嗎?”
“不行不行。”他說得倒也乾脆,“怎麼好漏掉一節呢。我是十年如一日做過來的。一旦開了頭,就、就下意識地一做到底。要是去掉一節,就、就、就全部做不出來了。”
我再也說不出什麼,能說出什麼呢?最有效的莫過於把他那個活氣死人的收音機稱他不在從視窗一甩了事。可是不用說,那一來肯定像開啟地獄之門似的捅出一場騷亂。因為敢死隊這小子拿自己的東西極其注意。我啞口無言,在床邊茫然坐著。這當兒,他笑嘻嘻地安慰道:
“渡、渡邊君,你也一塊兒起來不久得了。”言畢,到食堂吃早餐去了。
講罷敢死隊和他做廣播體操的趣聞,直子“撲哧”笑出聲來。其實我並不是當笑柄講的,但結果我也笑了。看見她的笑臉——儘管稍縱即逝——實在相隔很久了。
我和直子在四谷站下了電車,沿鐵路邊上的土堰往市谷方向走去。這是5月中旬一個週日的午後。早上“劈里啪啦”時停時下的雨,上午就已完全止息了。低垂的陰沉沉的雨雲,也似乎被南來風一掃而光似的無影無蹤,鮮綠鮮綠的櫻樹葉隨風搖曳,在陽光下閃閃爍爍。太陽光線已透出初夏的氣息。擦肩而過的人都脫去毛衣和外套,有的搭在肩頭,有的挽在臂上。在週日午後溫暖陽光的愛撫下,每個人看上去都顯得分外開心。土堰對面的網球場上,小夥子脫去襯衫,穿一條短褲揮舞球拍。只有並坐在長凳上的兩個修女,依舊循規蹈矩地身著黑色冬令制服。彷彿惟獨她們四周沒有陽光降臨,但兩人還是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態,享受著曬太陽聊天的樂趣。
走了15分鐘,背上滲出汗來。我於是脫去棉布襯衣,只穿圓領半袖衫。她把淺灰色的運動衫的袖口挽到臂肘上。看上去洗過好多遍了,顏色褪得恰到好處。很久以前我也似乎見她穿過同樣的襯衫,但記不確切,只是覺得而已。關於直子的事,當時記得確實不很多。
“集體生活怎麼樣?和別人朝夕相處,可有意思?”
“弄不太清,才一個月過一點嘛。”我說,“不過,倒也不壞,至少還沒有叫人吃不消的事。”
她在飲水臺前停住,喝了一小口水,從褲帶裡掏出白手帕擦了擦,然後彎下腰,細心地重新系好皮鞋帶。
“你說,我也能過那種生活?”
“集體生活?”
“嗯。”直子說。
“怎麼說呢,這東西主要看個人想法。傷腦筋的事說有也是有不少的。一些規定羅羅嗦嗦,無聊的傢伙耀武揚威,加上同室人6點半就做廣播體操。可是,如果想一想這類事到哪裡都在所難免,也就心平氣和了。只要你心想只能在此度日,就能湊合下去。就這麼回事。”
“呃——”她點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停了一會兒。之後就像審視什麼世間珍品似的凝眸註釋我的眼睛。仔細看去,發現她的眼睛是那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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