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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正司已經給尚儀局送了名冊來,徐三娘知道的比趙榮早些,臉上卻是喜色全無:“怎麼會是這個差使?我看她不成,宮正司裡的人你比我熟,能不能——”
“上頭旨意都下了,任誰也沒法子。”趙榮滿腔歡喜被她潑了冷水,臉上也有些怏怏的,“我看她倒是塊好材料,模樣又好,又識文斷字,說話應對也還得體,哪裡不成?”
徐三娘斟酌了一會兒:“她是個有心氣的——”
“就是有心氣,才該當這個差使嘛!”趙榮不以為然,“御前露臉的差使,還能有比這個還尊貴得意的,要是得了小爺青眼,成了正經主子也不是不能夠,多好的事兒啊!”他看了看值房角落的鎏金自鳴鐘,又看了眼陰沉沉的天色,“明兒太后老孃娘要去佛香閣禮佛,我得回去安排安排,等胡小娘子回來,你幫我好生勸勸。”說著自牆上取下青油綢衣,夾在腋下,急匆匆地走了。
太監們一輩子離不得宮,多一半都是一門心思往上鑽營的主,趙榮也不例外,雖然平日裡對徐三娘也算是體貼依從,到這種事上頭就一根筋犟到底。徐三娘知道他這毛病改不了,也不再勸,嘆息了幾聲,吩咐小宮女把顧沅的鋪蓋收拾了,挪到她住的上房來——一個是按規制,司寢品級和姑姑們一樣,不能再和小宮女們混在一塊兒,一個是姑姑們的住處是兩人一間,她住的那一間少一個人,正好方便她清清靜靜地開解顧沅。
正忙碌間,頭頂驟然一片密集雨聲,又響又脆,徐三娘朝窗外望了望,雨線箭一樣又密又直,竟是一場暴雨不期而至。“被雨留住了?還是出了什麼事?”她放心不下,坐在值房窗前聽著雨聲等了又等,並不見顧沅回來,眼看著自鳴鐘指到了酉時牌上,各處宮門都要下鑰,再也坐不住,取了把油紙傘起身,想了想,又回身拿了件油綢衣,將高齒木屐子套在時樣宮鞋外,踩著青石板上漫過的積水,出了院子,進了西華門。
從西華門到宮正司的路極好記,沿著甬道向前,過了武英殿,穿過廣福門,便是南北走向的西夾道,向北筆直走過仁智殿,寧康宮和仁智殿之間的一帶十來間房子就是宮正司。徐三娘站在廣福門口,朝北張望了一會兒,北邊夾道上空蕩蕩的,除了連成一片的雨線,什麼也沒有。宮規大如天,就是天上下刀子,到了下鑰時分,各宮各司的人也得各歸其位,不能亂走。徐三娘想了想,便向守門的兩個小太監打聽:“尚儀局今天有個新來的宮女被宮正司傳去,此刻還沒回來,恐怕是迷了路,兩位在這兒照料,見過什麼面生的人走過來麼?”
“是不是穿了件雪青襖,藍綢裙子?”小太監朝南一指,“有個面生的宮女朝歸極門方向去了,姑姑說的是不是她?”
進了歸極門向南便是午門,徐三娘腦裡嗡的一聲響,心道這顧沅該不會想不開,去敲登聞鼓了吧?她朝小太監道了謝,提著裙子快步沿著夾道向南,走出百餘步,見遠遠歸極門口立著個沒打傘也沒穿油衣的宮女,依稀像是顧沅,才鬆了口氣,快步走過去,見她從頭到腳淋得水裡撈出來似地,不知道是不是進了寒氣,一張臉白得紙一樣,心下憐憫,將油衣遞與她道:“跟我回去。”
顧沅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定在歸極門裡。徐三娘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門裡皇極門外捲棚下頭立著班年輕小娘子,一個個穿著嶄新玉色湖綢通袖袍,雖然隔著雨看不太清,也能看出各個都身姿筆挺意氣洋洋。
她心裡嘆了口氣,向歸極門口的小太監道:“往常殿試交了卷退出的,不都是在皇極門裡候旨麼?”
“今兒雨大,陛下特旨,讓她們在這裡避雨。”小太監答得乾脆,又朝徐三娘客氣一揖,“這位大姐是姑姑手下的,在這裡站了半天了,我們哥倆問也不答話,不知道是奉了什麼差使?眼看著宮門就要下鑰,誤了時辰可不是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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