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嗎?也就是俗話所說的沒腦子。那麼自己呢?自己剛才也全然沒思想沒腦子,要不怎麼敢那麼大無畏地……?她的思維就停在“大無畏”那三個字上:對呀,自己之所以戰勝了那賊,即不是那賊的思想被水淹了也不是自己沒腦子,而是自己大無畏,那賊有所畏!
肖白一路上都在為自己剛才本能之中生出的大無畏的舉動而激動而興奮而歡欣鼓舞著。及至她走進租住地的小區,走上電梯,面對那個女電梯工以及在深黑的梯道里前行時,面對鄰家樓門的神秘吱嘎聲和貓頭鷹的撲愣,她也是懷了這種大無畏的氣韻的!
她真的感覺自己無所畏懼了!
肖白進屋之後,四圍靜默之中瀰漫著看不透的黑暗,恐懼重新又死灰復燃了,一下子就顛覆了她剛剛建立起來的無所畏懼。原來人的思想和心靈是如此地脆弱。肖白感覺心臟因莫明的緊張狂跳了好一會。她強迫自己哼著歌,裝出輕鬆的樣子開啟了房間裡所有的燈,她一個部位一個部位地檢查著。這一整天,屋子是否有什麼異樣,有沒有人來過。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原來首先和首要做的應該是把房門上的舊鎖換掉!有多少人租住過這個屋子?有多少人曾掌握過這屋門的鑰匙?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每個人都可能潛回到這所屋子裡的啊!肖白想到此,恐懼又高漲了百倍。她將門後的鐵棍握在手裡,躡手躡腳地踱進裡屋,照床鋪底下就是亂棍亂掄一場……
這一幕,極像她小的時候的另一幕。有一段時間,鄰家小胖的姥姥從河南鄉下被接來小住,那個姥姥恨不得把她一生在鄉下積攢的神呀鬼啦狐仙水怪的故事都講給了小孩子們聽。孩子們被那些故事吸引著,圍攏著她,聽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人家說不講了不講了該回家了,小孩子們就一致央求著再講一個吧再講最後一個。小孩子們沒見過恐懼沒經歷過恐懼不懂得恐懼也不知恐懼是什麼樣子,她們透過那些她們聞所未聞的鬼怪故事猜測和感受恐懼。她們獨自一個人回家的時候心裡也莫明地感到害怕,似乎故事裡的鬼怪跑出來跟上了她們。她們就一步四回頭地檢視那紅頭髮綠眼睛的妖魔鬼怪是不是真的就在身後。遇上家中沒人時,她們又懷疑無所不在的鬼們一定已先於她們進到了屋裡,這時就潛伏在自己睡覺的那張床鋪底下,等著她夜半睡熟了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那個姥姥說了,鬼最愛吃小孩的肉喝小孩的血了。為了驅趕心中這單純而又可愛的恐懼,她就是這個樣子:隨便在地上先撿起一根木棍或是笤帚什麼的,開開門衝到屋子裡,閉上眼對著床下就是一陣亂掃。閉著眼是怕若真有鬼被掃出來打眼前驚慌逃跑多害怕呀……
屋子裡並沒有想像的事情發生。肖白就去廚房為自己做了一碗紅棗銀耳湯。她做飯的時候,偶或往陽臺外面望了一望,這一望使她剛剛平復的身心倒抽了一口冷氣:一雙深黑的眼睛就貼在與陽臺平行的鄰家的廚房的窄條玻璃上。那個廚房裡沒亮燈,那雙眼睛一動不動,死靈一般盯著肖白。
肖白迅疾地關滅了燈,不讓那人看見自己。她把陽臺的門插了又插,把所有的窗簾拉好,然後躲回到臥室。
現在,她全無了喝紅棗銀耳湯的興味。她必須想法捱過這夜。
她從床頭的書櫃上抽出羅洛·梅的《愛與意志》。這本她每過一個階段都要讀一讀的書,今晚在她的視線裡是完全陌生的,她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雖然手在不停地翻著書頁,而心卻在屋外。耳朵就像兔子一樣機警地豎立著,好探聽屋內外的一切動靜。讀到午夜,心神均沒在書上,索性關燈睡覺。人睡著了,就像死人一樣,愛發生什麼就發生什麼吧。
關了燈,一下子又徹底陷進黑暗中,恐懼的神經像溫床裡的豆芽從大腦皮層頂出來彎彎曲曲地長著,它們沿著脊柱裡的中樞神經向全身的神經末梢擴散,於是肖白的心便不由自主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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