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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鑰匙,邊抬頭望著剛離開的房間窗戶。
燈光熄滅了。
他全身受到彷彿自體內開始劇癢的不安所侵襲,沖入公寓,一次兩階地跑上二樓。在按門鈴前,先轉動了門的把手。房門輕而易舉地開了。
分手還不滿十分鐘,然而房內卻換上了從未見過的景象。他帶來的葡萄酒已經開封,注入葡萄酒的杯子掉在地上,將灰色的地毯染成深紅。而保持著向酒杯伸手之姿勢的美鈴,闔眼倒臥在地。桌上的咖啡杯已經收拾起來,改放著疑似藥包之東西。
‐‐我昨天買到了自己非常想要的東西。
恭司強烈地悔恨不已,自己為何沒有問那是什麼東西。
我鬧得太過分了!
※
恭司坐在美鈴身旁,握著她纖細的手,也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感覺到她的體溫不知被何種無情的東西逐漸奪走,如同雕像般慢慢僵硬,令他覺得比死還難過。
「我回想起來了。」
他回憶著在阿姆斯特丹的每一個日子,對著蒼白的側臉一一訴說。久能的大麻講座、亞妮妲可愛的不良少女行為、與水島辯論藝術、從移動式遊樂場的觀景纜車上俯瞰的闌珊燈火。一切都像是前世的記憶般遙遠。
又過了數個小時。
他握了美鈴的手一下,站起來。他到廚房裡找尋著,發現了合適的東西。磨得鋒利的菜刀反射出清爽的光影。他緊握著,走回美鈴身旁,脫掉她身上的衣服‐‐為了切割她赤裸的屍體。
‐‐我不明白你為何會有這樣痛苦的遭遇。
沒關係,我一點也無所謂!
首先是肢解右臂,然後是左臂脫離軀體。感覺好像在切割著自己的身體,也感受到自己似乎已經死亡。
右腿截斷至一半時,他發覺從肩膀至上臂的肌肉與緊握住菜刀的右手相當疼痛,可是,他不能休息,只要稍微休息,力氣就會消失,將無法在清晨之前完成作業。
咬緊牙根的作業在接近凌晨四點時順利結束。他將肢解成六塊的美鈴分別用在廚房找到的塑膠袋包住。
「走吧!」恭司向她的頭顱呼喚著。
出到室外,外面被朝靄籠罩著。
他將雙臂與頭顱一起用床單裹住,抱至車旁,放入行李箱。帶著床單再度回到房間,接下來是雙腿。最後的軀體因為很難抱起,又非常重,等到全部放入行李箱,用藍色蓆子蓋住之後,全身已經汗水淋漓。
他祈禱著天色不要太快亮,隨即開車出發。要往哪個方向走必須看到地圖才能決定。
朝靄一直沒有散開的跡象。
想起羅斯札克的詩的最後一節時,他的眼眶有點熱了。
今晨
從我所站立的地方
幾乎連靠岸邊最近
的島嶼都看不見
「不要回阿姆斯特丹,我送你去水島所在的地方。」
他選擇適當的地點停車,將美鈴的部分屍體隨性地投入運河中。
每次湧生這麼做又能如何的疑問時,他就唸著「所有的河川相連線」的咒語。
十七歲的水島為了對某段愛戀死心,將一張照片在分水公園撕破,分開丟棄,讓其流入日本海與瀨戶內海。但是,現在自己所做的事卻不一樣,這是為了再生與重逢的儀式。
在大阪城附近丟下頭顱時,天空已浮現魚肚白。但是,天亮又如何?
他逡巡,繞著運河。
你一定要回阿姆斯特丹見水島!
他在心裡如此想著:遙介應該也是同樣心思吧?正想丟下左臂時,有人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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