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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另一隻手已經出刀,徑直向郭傾葵的頭頂砍去!
沈空禪刀法簡練,以內力剛猛擅長。雖非變幻莫測,每一擊卻絕對有效。
只這一刀,他已封住了郭傾葵所有的退路,令他除了迎頭還擊,別無他法。
而以郭傾葵的傷勢,只要他接了這一刀,必當吐血三升,五內俱傷!
那一刻,蘇風沂感到沈輕禪的身子猛然一抖,手中已多出了一把劍,可她並沒有出手。那劍眨眼間便已回到鞘中!
“嗆”地一聲,火星四濺!
不知哪裡突然閃出一個人影,替郭傾葵接住了這一刀!
緊接著,刀光呼嘯,如閃電般驚起,兩個人影一掠十丈,到了空中。
落葉如雨,紛紛揚揚地灑下來。
蘇風沂抬頭一看,喜道:“是唐蘅!”
沈輕禪道:“咱們快走!”
郭傾葵解開死馬上纏繞的繩索,將蘇風沂送到另一匹馬的背上,扔給她一套韁繩,道:“你快帶沈姑娘回客棧。”
蘇風沂忙道:“你呢?你為什麼不走?”
“我得留下來幫忙,唐蘅一個人只怕應付不了。”
正說著,刀聲突靜,一個白影遠遠遁去。唐蘅輕飄飄地從樹上落了下來,笑道:“誰說我一個人應付不了?他不是已經跑了?”
三人面面相覷,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蘇風沂道:“路氏兄弟呢?他們也跑了麼?”
“跑了。中了唐門的暗器不跑,難道還等我給他們解藥不成?”
沈輕禪的嘴皮動了動,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半晌,終於道:“你……你可傷了我三哥?”
“沒有。——我怎麼敢傷你的三哥?”
“那他怎麼也跑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只是跟他說我挺喜歡他的,問他什麼時候有空到茶莊去喝杯茶……他一聽這話,扭頭就跑了。”唐蘅抱著胳膊,倚在車壁上,半笑不笑地看著三個人,修長的十指上,塗著紅紅的丹寇。
雛菊
第十七章
唐洹並不喜歡出門,特別是出唐家堡。
一個人若是到了四十五歲才終於回到自己的家,不免會對這個家產生一種說不出的眷戀。唐洹的父親唐隱戈是位行蹤詭秘的道長,在雲遊的路上偶遇一位隨父出行的大家閨秀。兩人只有一夜之歡,之後,唐隱戈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唐洹的母親因此大受連累,在家人的白眼和四鄰的唾沫中生下了這個沒有名份的孩子,鬱鬱寡歡地守著他,苦等夫君的歸來。可是,唐隱戈顯然不相信春風一度便能開花結果,繼續雲遊,將這個女人忘得一乾二淨。
唐洹對母親沒有很深的印象,只記得她足不出戶,一雙淚眼終日紅腫著。她蒼老得很快,去世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唐洹便這樣不清不楚地住在外公的家裡。那是個官宦之家,裡面的人即使是對僮僕也很客氣,他既沒受過虐待,也沒被人注意。大家只是不怎麼提起他,和他打交道也沒什麼熱情。他就像一個虛無的氣泡那樣在深宅大院裡生活了四十年,除了自己姓唐之外,對身世一無所知。唐洹四十五歲的時候唐隱戈已是個童顏鶴髮的老道,故地重遊,驚奇地發現自己原來還有一個兒子。這種驚奇對他來說,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偏偏他的另一個兒子二十幾年前便已去世。他一直以為自己這一脈在他手中已然斷絕,發現了唐洹不啻於喜從天降。唐洹也很爭氣,從小精明能幹,長大了便一直替外公打理家族的生意。他是總管、是親信,忠心耿耿、不知疲倦地替外公掙了無數的銀子。但錢一到帳,外公便會挪走其中的一大部分,分給自己那幾個寫詩作畫、無所事事的兒子。等所有的人都分到了,才會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