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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居安“嗯”一聲:“能有什麼事,無非是吃個飯借個車。”他頓一頓,忽而問:“蘇小姐,你是江北人?”
蘇沫心裡詫異,未曾想這人會和自己閒聊,嘴裡答:“不是,我在那裡讀大學,工作了幾年,後來……”她沒再往下說,“也確實待了一段日子。”為了表示基本的禮貌,她在說話的時候不得不瞧向對方。
王居安靠在椅背上沒搭話,他神色裡略帶疲憊,眼裡似有淡淡血絲,呼吸間微顯燻然。
蘇沫忽然想到自己多半也是這幅睏倦模樣,和南瞻燈火輝煌的夜色相比,人人都看起來疲倦。視線偶然相觸,她下意識地撇開眼,看向窗外。
接下來一連數天,蘇沫都被王亞男安排著和她侄兒一起參加飯局,王亞男在人前把話說得很好聽,稱讚蘇沫是自己的得力助手,酒桌上的秘密武器,借給自己的侄兒防身,說他以往喝酒太多,現在也是三十多的人了,不能太傷身。
蘇沫只能依言行事,充分發揮酒罈子的作用。
她在工作方面素來無二話,深知自己起步太晚,總經辦多的就是優秀能幹高學歷的年輕人,隨便哪一個稍微琢磨就能替代她,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除了有一些賭運,還要捨得拼命,就像現在,把胃囊當抗腐蝕的橡膠袋使。
蘇沫知道自己今天喝多了些,雖不至於醉,但是胃裡攪得難受,對方的酒是一杯杯遞過來,她往旁邊瞥一眼,王居安毫無勸阻的意思。蘇沫覺得這是典型的生意人作風,即使有一時的風度或人情味,也是為自己的利益做鋪墊,沒了利益,人管你死活。
她仰起頭,不得已喝下手裡的半杯酒,實在熬不住,略坐了一會兒,起身去洗手間吐了個乾淨,她邊吐邊在心裡唸叨:我的胃不是胃,他的胃才是胃。
唸了幾遍,吐完了,趕緊漱了口,接了冷水輕輕拍在臉上,人立刻有清醒了。她抹乾臉照鏡子,鏡子裡的人神色蒼白雙頰酡紅,兩眼沒精打彩,右眼下邊還長出一道小細紋來。年輕的時候怎麼折騰都行,現在稍不注意,狀況就出來了。
重回飯局,對方第二輪攻勢上來,再要接著喝,王居安忽然側過臉來看了她一眼,伸手按住她跟前的酒杯說:“最後一杯,我先乾為敬,幾位都留點精神,一會兒還有餘興節目。”說完就喝了她杯裡的酒。
對方也不為難,想是惦記著接下來的活動,只說酒品見人品,從喝酒可以看出員工的忠誠度。
王居安卻說:“忠誠不見得,領我的薪水,這點用處還是要有的,”他再次側臉看向蘇沫,嘴角微挑,笑問:“蘇小姐,是這樣吧?”
蘇沫胃裡難受心裡也不舒服,依舊微笑著答一句:“老總過獎了,在其位謀其政,應該的。”
王居安笑一笑,未說話。
接下來的節目自然是不帶女員工參與的,蘇沫趕回家胡亂洗漱了倒頭就睡,睡到第二天早上六點被鬧鐘吵醒,怎麼也睜不開眼,強撐著起來,全身骨頭痠軟無力,一摸額頭似乎有低燒,心裡竟雀躍——如果今晚再碰上飯局,至少有推脫的理由了。
蘇沫做完手頭的工作,總算捱到下班,最近因為舊機場改造城區CBD的專案,大夥忙得人仰馬翻,總經辦那邊還在加班,王亞男仍是待在辦公室裡,蘇沫哪敢提前走人。
正是支著腦袋昏昏沉沉,桌上手機響起音樂,蘇沫忙接了,原是家裡打來電話,女兒清泉今天情緒不錯,在電話那頭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蘇沫見女兒興致好,自己也捨不得撂電話,只得壓低聲音陪孩子說笑,一時不妨身後辦公室的門被人開啟,王亞男問了句:“在跟你孩子講電話呀?”
蘇沫連忙說了幾句就收了線。
王亞男的神色像是比以往和藹,她說:“我家也有個孩子,大孩子,一個女人當爹又當娘,不容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