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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見過,你能不能不讓他們發現,躡在他們身後,看看他們何去何從?”
當然,“牛三眼”感激地答應了,因為他從“公子”鄭重的眼色中,看出這件事並非輕易的,而“公子”竟把一件特別重要的事留給他做,他不但感激而驕做,而且還大有一種知已的感覺。
他含著笑,說:“小的立刻就去!”
仇恕望著他的背影,本想叫他回家,再給他一張銀票,但後來轉念一想,自己還是留著這張銀票的好,也讓他留著那份自尊和驕傲。
然後——
四下只剩了仇恕一人,這正是他所需要的,靜寂,靜寂的穹蒼,靜寂的大地——土牆內突地傳出長嘆的聲音,他知道這長嘆是宋令公發出的,也知道宋令公這長嘆是為了什麼。但是他卻但願自己今日沒有見著他們兩人,但願這兩人此刻還沒有回到江南來,因為對於這兩人,他不知是該報恩,抑或是報仇?
“問我何處來,我來無何有;倦且枕書臥,夢中仍覺愁。父仇仍未已,父恩不知酬;恩仇兩不了,思之意幽幽。引吭伸兩翩,大息意不舒;吾生如寄耳,少年但遠遊。遠遊不知處,蕩志隘八荒;間我今朝去,吉凶兩何如?這是在他要離開他那生長於茲的孤島的晚上,望著窗外如銀的夜色,中宵反覆,隨意作成的”擬古四唱。”
他已有很久沒有想起這些詩句了,此刻,他低吟著這些似乎已將被他遺忘,而又突地在心胸中湧出的詩句,悄然走到祠堂後的荒林,心胸之間,正是“引吭伸兩翩,太息意不舒”,他長嘆一聲,一面暗自尋思:“太湖群豪,太行快刀,五湖三龍,汙衣丐幫,再加上那‘金劍俠,端木方正,以及聖手先生的記名弟子樑上人——唉,這些日子來,我的確已做了不少事,就只這些人,已足以夠那’靈蛇,坐立不安的了,可是,我還有力量多做些,我也應該再多做些。”他獨自冷笑著,漫步走向荒林深處,暮春的陽光,從林梢枝葉的空隙中漏下來,給地上鋪下一片細碎的光彩。
他斜倚在一株樹幹上,瞑目沉思,思索自己應該還做些什麼。
良久,良久。
他落寞的面容上,又泛起一絲他慣有的笑容,他覺得自己已掌握了大多制勝的把握,他不知這是天意,還是自己的努力,他眼前似已泛起那“靈蛇”毛臬一面眾叛親離的圖畫。
“眾叛親離!”他冷笑一聲,挺直了自己的身軀:“我要讓他死在他自己眾叛親離的情景中,而不讓他痛痛快快地死去,但是——唉!誰是我的恩人呢?我又該如何報恩?”
直到目前為止,對於仇人,他已知道得夠多了,可是對於恩人,他卻什麼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那八個十七年來時時令靈蛇毛臬不安的血字“十年之後,以血還血”,究竟是誰寫的,也不知道他爹爹最後的殘軀,究竟是被誰收去了?
春風依依,吹散了他的嘆息聲,他俊秀的身影,緩緩消失在荒林深處。
第十七章
嘉興。
三塔彎的景色,在晚秋,秋風落葉,夕陽雲煙,它是蒼涼而美麗的,而此刻——此刻是暮春,暮春的三塔彎,清水漣漪,綠蔭青波,如果是黃昏,斜陽將小河畔三座並不甚高寶塔的塔影,長長地印在鶯飛草長的大地上,那色彩的美麗諧和,景物的清幽美麗,更是無與倫比。
西去三塔一箭之遙,聳立著參大的丹楓黃柏,林木隱映中,紅牆丹檻,便是京把千秋嶽穆王的“嶽王廟”,午時,暮春的驕陽,已有了幾分懊熱之意,嶽王廟石階前,卻寂然忙立著一個錦衣華服,風姿如玉的少年。
他負手而立,目光如剪,顧盼之間,神采照人,但是在他那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之中,卻似隱含著一種等待的沉鬱。
他在等待著什麼?
再去嶽王廟一箭之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