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26(第1/4 頁)
對於沈鳶父母,衛瓚一半是從靖安侯那聽來的,還有一半,是前世沈鳶斷斷續續說的。
前世侯府凋零以後,沈鳶越發不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父母,他們像是有某種默契,便是互相不去觸碰讓人難受的那一部分。
但拼湊起那些隻言片語,還是能窺見當年舊事的一隅。
沈玉堇與靖安侯衛韜雲是摯友,但行軍打仗的才能上,卻是截然相反。
衛家人似乎生來就留著兵戈的血,行軍機敏、奮勇果決,是刻在骨血裡的天賦。
而沈玉堇卻生來不是行軍打仗的料子,他出身江南文人世家,性情溫吞和藹,可於行軍打仗上更是無甚天賦,卻偏偏一心要做武將。
讀書時被人喊“呆玉郎”,後來進了軍營,人人以為他是姑娘。
他便逢誰都笑一笑,操著一口溫柔得能拉出絲兒來的的吳腔官話,耐心說自己不是女扮男裝,是想要做將領,還想要做不世名將的。
旁人一聽,便哄得一聲笑起來,個個兒喊他“玉將軍”。
這算不得讚美,說得便是他脾氣好、學問好、容貌好,卻偏偏不是個打仗的料子。
後被派去駐守康寧城,更是個碰不見一場戰事的地方。
那時同營的衛韜雲已在北方草原大展雄圖,那些精妙的戰役策略早已傳遍了大江南北。
而沈玉堇整日帶著人做得便是募糧、餵馬、操練新兵。
康寧城荒僻,將他的心氣一點兒一點兒磨了去。
春秋口乾舌燥,夏日汗透一層一層的衣衫,冬日凍裂手腳,卻始終也只是碌碌於雜事,日復一日。
人人都說他呆子,若是做了文官,怎麼至於這樣日日奔波操勞,連帶著百姓也不拿他當個官老爺來看。
農忙時,人家笑著問他:“沈大人,借兩個兵來收稻子嘛,反正咱們這兒也沒有戰事。”
他也笑一笑,真帶著兵,又去田間做了收稻將軍。
舊時同營寫信給他,調侃問他玉將軍可曾大展拳腳。
他苦笑著搖頭,提筆卻回:“平安便好,無事最好。”
這天底下將領有許多,既有衛韜雲那般叱吒風雲的,也有沈玉堇這般庸庸碌碌、泯滅於人海的。
每至北方捷報,沈玉堇讀衛韜雲破敵之策,便撫掌道:“奇哉妙哉!”
時而嘆息黯然:“果真有天生將才一說,韜雲的行軍之道,只怕我此生不及。”
轉頭,卻又忍不住接著晝夜研讀兵書。
連沈玉堇自己都曉得,他的確是個平庸的將才,便悉心做些平庸之事,描些無人問津的陣圖,讀些蛛網塵封的兵書,筆墨化作千軍萬馬,一心一意做他的紙上將領。
但就是這樣一個呆子,在大軍節節敗退潰逃,辛國外敵打至康寧城的時候,死守了整整三月。
三個月,前無援軍,後無補給,先帝時朝政亂作一團,康寧城也並非邊防之城,原是不可為的戰役。
哪怕是後來歷盡千錘百煉的衛韜雲(),也不敢說自己能守住這樣一座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便是這樣一個呆子、一個玉似的人守住了。
搜腸刮肚、晝夜不休。
後來衛韜雲去康寧城為摯友祭奠。
在康寧城一一復原當時的戰役,卻驚訝的發現,沈玉堇幾乎窮極了所有能想到的智計。
箭是借來的,糧是竊來的,也曾遍插旗幟,鼓譟做百萬雄師之聲,也曾烈火烹油,自城牆熊熊而下,一路燒到了天的盡頭。
在一座僻遠安寧的小城,將那一冊一冊兵書凝結的心血,如煙花般綻放開。
他在那一朵又一朵的煙火中,終於比肩了那些千古名將,人們知曉他的英烈,卻再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