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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禁軍出動時候因為李家。」路尋義眼尾睫毛極長,若是半垂著看人時,總能帶出一點駭人的冷漠。
「北衙禁軍明日一早就要回宮。」他籠著手,整個人平靜而冷漠,「也就是說今夜子時還沒有訊息……」
他留了半句話,卻讓所有人都心中一個咯噔。
宣門司不過一個營,路家精兵盡出也不過百人,投在偌大的長安中不過是不起眼的石子,連著漣漪都盪不起來,而路杳杳根本等不起。
白平洲不是和善的人,手中的棋子沒了利用的價值,一定會處理得乾乾淨淨。
「你們後悔嗎?」就在死寂中,路相低斂的眼尾慢慢抬起,徹底露出眸底的深光,他盯著下面的小輩,深色的眼眸含著窗邊落在手邊的光,明亮到近乎尖銳,好似含著一點帶雪的利刃,落在人身上,宛若剔骨削肉。
路遠道看向他,青白色的嘴唇動了動,最後緩緩閉上眼。
「因為你的心急,你搭上自己的妹妹,甚至還有未出生的小輩。」他看著自己面容慘澹的兒子,第一次露出失望之色,「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路遠道放在輪椅上的手不由發出細微的顫抖。
「一把刀若是刀尖朝向自己,註定是要兩敗俱傷的。」他絲毫沒有顧忌面前之人的心情,只是用著最犀利的刀鋒自上而下,一點點劈開他的皮肉,冷眼看著他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你拘泥於過往仇恨,而握刀之人是執著於利益的人。」
「只要他揮出第一刀,餘下的事情便不由你控制。」
路遠道過於單薄的身軀,不受控制地在發顫,明媚春光卻絲毫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半分生機,一如他黑暗的內心。
「你服下煥顏強行透支自己的性命,只是想看著事情走到這一步嗎?」路尋義像是一個冷淡而無情的人,冷眼看著站在崖邊搖搖欲墜的人,卻絲毫沒有同情,絲毫不讓人懷疑下一步就會直接把人逼下去。
「不是……」路遠道在鋪天而來的疼痛中尋回一點心神,捂著胸口低聲咳嗽幾聲,在抬眸,紅色血絲布滿眼底,「可我也做不到路相這樣,對著殺妻之人面無異色。」
他的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你還不夠強大。」路尋義看著他,臉頰緊繃的弧度不知不覺鬆了下來,「你明明可以蟄伏三年除掉黎家,示弱三年收復各家勢力,那你為何不能同樣花三年除掉李家,再除掉白家,甚至是最後達到你最後的目標。」
路遠道失態地看著他。
「你知道?」一側的溫歸遠不由驚訝問道。
路尋義冷笑一聲:「若不是我,你怎麼平安被謝瑤救下,又怎麼會殺出重圍,最後乖乖順著我安排的路去了隴右道鄯州。」
「隴右道是我發家的地方,我送你去那邊是為了讓你頭腦冷靜一下,而不是讓你越發陷入魔怔。」他恨鐵不成鋼地面前之人,「若不是你莽撞暴露了自己,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和杳杳心有隔閡多年。」
路遠道喉嚨間湧出一點血腥味,嗆得他難道到近乎窒息,可他還是一點一點嚥了下去,身體的鈍疼也讓他的腦子清醒極了。
「你都知道?」他慘然笑著。
「你母親確實慘死,你心中可以憤怒,那你為何要選擇自不量力,以卵擊石。」
「毫無殺傷力的反擊無異於自殺。」
路遠道失神地看著他,不由喃喃自語:「你真的喜歡她嗎?為什麼可以這麼平靜地看著她離開。」
路尋義堅定深沉的目光倏地渙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見,好似剛才一閃而過的波動不過是春日眼光一閃而過的漣漪。
「我不是你,我做不好為了權勢,為了你口中的理想和大同,甚至可以踩著髮妻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