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部分(第4/4 頁)
他父親在臨死的前一夕,偷偷放在他的衣袋中留給他的。那封信是這樣寫的:
吾以當年一念之差,誤投瓦刺,結怨雲家。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雲靖子孫,恨吾如仇,理所當然。吾今決意以死贖罪,非為雲家,亦為無顏重歸故國也。人生必有死,吾以衰暮之年,得見大漢使臣,威播異國,死而無恨。你見識勝我百倍,有子如此,我可無牽掛矣。我死後你當立即歸國,與雲家釋嫌修好,贖我罪行。你與雲靖孫女相愛相憐之事,澹臺將軍亦已告與我知。此事若成,我更無憾矣。
父親的影子在張丹楓心中泛起:父親做過錯事,也做過好事,他幫助了瓦刺強大,也暗中幫助祖國打擊了也先。張丹楓年輕時覺得不可理解的父親,而今已完全可以理解了。父親像他一樣驕傲(可惜這驕傲卻引他走入歧途),父親也像他一樣血管中流的是中國人的血液。
張丹楓在心中重讀了這封信一遍,另一個影子又泛上來,這是雲蕾,是父親希望他能夠與之結合的雲蕾!可是經過了那一場傷心慘痛的事件之後,此生此世,只恐怕是相見無斯,還說什麼談婚論嫁?張丹楓這兩個月來愁腸寸斷,幾乎又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這次歸來,本欲借江南景色,聊解愁煩,哪知不到江南,還自罷了,一到江南,卻不由自己地更想起雲蕾,想當年並轡同來,也正是這個梅子黃時,榴花初放的季節,一路上曾留下多少笑聲,多少淚痕,到而今卻真像李清照詞所說的“物是人非事事休,無語淚先流。”更傷心的是:“柔腸已斷無由斷”,“淚已盡,那能流!”
古城如畫,景色還似當年的淺笑的輕頻,不住地在眼前搖晃,張丹楓禁不住低低地嘆了一聲:“小兄弟,一切都太遲了啊!”
忽聽得一聲嬌笑,張丹楓的耳邊就似聽得雲蕾說道:“誰說太遲?你怎麼不等我啊?”張丹楓回頭一看望,只見一匹棗紅馬上,騎的正是雲蕾,淺笑盈盈,還是當年模樣。
這是夢境,還是真人?張丹楓又驚又喜,只見雲蕾策馬行來,低眉一笑,招手說道:“傻哥哥,你不認得我麼?”呀,這竟然不是夢境!張丹楓大喜若狂,叫道:“小兄弟,真的是你來了?真的還不太遲?”雲蕾道:“什麼遲不遲的啊?你不是說過任憑路途如何遙遠,總會趕到的麼?你看看,不但我趕了來,他們也趕來了!”
張丹楓抬頭一看,只見雲蕾的父親雲澄也在馬背上含笑地看著他們,面上雖然仍有刀痕,但卻是一派慈祥,毫無怨毒的神色了。他勒住了馬,一躍而下,矯健非常,原來他的跛腳已經被雲重用張丹楓所教的法子醫好了。經過了那場事變之後,他的怨氣已消,又從兒女口中知道張丹楓的苦心,連他的殘廢也是張丹楓預先安排,假手雲重醫好的,上一代的事情,上一代已經了結,還有什麼好說呢?
雲澄後面還有幾匹坐騎,那是雲重和他的母親,澹臺滅明和他的妹妹,一齊看著他們,微微含笑。澹臺鏡明策馬上前兩步,與雲重同行,揚鞭笑道:“丹楓,快活林中已佈置一新,園林更美,你還不進城麼?”張丹楓如在夢中初醒低聲說道:“小兄弟,你也進城麼?”雲蕾盈盈一笑,種種恩仇,般般情愛,都盡溶在這一笑之中。
正是:
盈盈一笑,盡把恩仇了。趕上江南春未杳,春色花容
相照。昨宵苦雨連綿,今朝麗日晴天,愁緒都隨柳絮,隨
風化作輕煙。
更多精彩,更多好書,盡在霸氣 書庫 。。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