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942再補充(第1/3 頁)
張煤油開先是自己吃,說跟吃豬肉沒有區別。怕香味飄出讓人聞到沒敢放八角桂皮花椒之類的香料。但僅是放一點鹽,吃起來如同清蒸蹄髈淡水白魚一般可口。
半邊街的人都逃光了,張煤油就落得個獨去獨回沒人異樣。膽子也從緊閉的雞籠敞放到了寬廣的牧場。他想,這人埋了也是爛在了土裡,還不如死人救活人爛在肚裡。
不僅清蒸白煮,還搞出了燒烤煎炸等多種廚藝。既然在餓死人,山上的野菜採不到了。有一天牛大腳提著空空籃子回來,悲哀悲慼悲慘悲傷悲痛地望著丈夫說,我們要餓死了。
張煤油一把抓住老婆枯槁如柴的手說,rb飛機沒把我炸死用子彈把煤油桶打成洞也沒把我打死,我不相信我會死在國民政府的手裡。我不死,你也不會死!
他把老婆扯進偏房小屋裡,端出一碗肉放在她面前。
老婆看著碗裡的東西,用了很長的時間和勇敢的判斷,問:
這是肉嗎?
張煤油點頭:對,是肉。
我們怎麼會有肉呢?
她沒有非凡的想象力猜測不到肉的來歷。
有一個夢境提示他們的船就要沉沒時他們進了山與群獸為伍。她為一頭母熊,他為一頭公熊。她清楚動物是餓不死的。一頭公熊的丈夫抓獲了一頭豺狗或一頭驢子。他疼愛老婆不能讓她餓死。
她昏迷的痴想一陣後又忽然的清醒過來,對於面前的一碗肉再無廣大的空間去容納它的意義。
他告訴她,要不了幾天,走路就不會軟耙,出聲有回氣,看人不重影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只要能活下去,吃什麼不是吃呢。
當初,他煮出來也是遲遲的觀望,意識在和腸胃爭執著談判。
他出了一身汗,如一場大雨經過他全身。
他哆嗦的唇不被控制的張開,胃從肚裡直接跑出口腔去包容他所注目的人的軀體。墳山的磷火在桌上床上四處放映它們幽藍的火焰並嫵媚著跳躍。當這一切把自己置於再生的情景後,他蛻變出原有的意識和疑問,驅趕走心中的塊壘。堅信他和牛大腳都能活下去了。
勸說了半天,牛大腳開始下嚥。
她怔住在想人活著的行為。手舞足蹈,奔跑,與人歡笑和對於男人的靠近。她手捂嘴巴跑到屋外的半邊街面向大河哇的一聲都吐了。吐完後,像被掏空被風乾的絲瓜瓤子。
張煤油說:太可惜了,你剛才吃的是手膀上的肉,還是姚家姑娘的,那都是好肉啊。牛大腳又哇一聲跑出屋外。
這樣反覆折騰幾次後,牛大腳再想吐時,張煤油就牽著老婆的手在漫無一人的半邊街散開步來。
張煤油在鄉下讀過的那幾年私塾,從老夫子那得知一些典故和朝代的順序,張煤油引用到現實。
這日子堪比五代之亂,民不聊生,餓殍四野,勝歷代所不及。這種日子不可能長此下去。長此下去老百姓死光了還有什麼社會。只要熬過這一陣子,情況稍有好轉,那時我們就不再吃這些東西了。
有了這些開導,牛大腳有了活下去的使命,再吃那肉,不再去想是膀腿的肉還是屁股的肉,是男人的肉還是女人的肉,全把他們當做宰殺的牲口。
他又開始賣煤油了,穿街走巷喊叫:煤油呃——賣!聲音洪亮的穿壁透牆嗡嗡迴響,根本不是災難時期的嗓門。腳步夯得也咚咚有力,如縣中隊裡出操的兵勇。
他一邊慢著性子賣煤油,不在乎一天能賣出多少,主要精力是東張西望,看誰家又餓死了人。
死人統一埋在城西的周皮山,這樣,晚上就去了。
有時一連多天沒有死人,他就打聽哪一家的人在奄奄一息,心頭估算這人上山的日期,卻還很準。他家裡的“口糧”大塊小塊長長短短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