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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晨,即代爾勒蒙離開巴黎的第三天早晨,二樓一扇關閉著的百葉窗突然一下子被推開了,安託尼娜的金色腦袋出現在窗前。這是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安託尼娜,身上穿著她那件灰色的連衣裙,頭上那頂闊邊遮陽草帽垂在她的雙肩上像一輪光環。她對著六月的陽光微笑,對著綠色的樹木和未整修的草地微笑,對著如此湛藍的天空微笑。她叫著:&ldo;義父!……義父!&rdo;
她瞥見離底樓20步遠,代爾勒蒙侯爵坐在一張被蟲蛀過的長凳上抽著菸鬥。這地方被一叢崖(木百)擋住了陽光。
&ldo;啊!你起來了,&rdo;他很高興地大聲說,&ldo;你知道現在才早上10點鐘。&rdo;
&ldo;我在這裡睡得多好!義父,您看,我在一隻衣櫥裡找到一頂舊草帽。&rdo;
她回到房間,然後幾級一跨地從樓梯上下來,穿過了平臺,走近侯爵,並向他伸過她的前額。
&ldo;我的老天,義父,您一直要我叫您義父嗎?我的老天,我多麼幸福!……這裡多美!而您對我又這麼好!突然,我好像走進了神話故事。&rdo;
&ldo;安託尼娜,根據你講給我聽的一點情況,你是應該得到這些的……我說&l;一點情況&r;,是因為你一點也不喜歡談起你自己。&rdo;
在安託尼娜燦爛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影,她說:&ldo;這沒意思,重要的是現在。如果現在能一直繼續下去就好了!&rdo;
&ldo;為什麼不能?&rdo;
&ldo;為什麼?因為今天下午城堡就要進行拍賣了,而明天晚上我們就將去巴黎。多麼遺憾的事!這裡的空氣多好!&rdo;
侯爵沉默不語。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親切地說:&ldo;為什麼您必須要出售這座城堡?&rdo;
&ldo;有什麼辦法?自從我輕舉妄動地從我的朋友德儒韋勒夫婦那裡買下它之後,我來這裡10次都不到,並且每次都是匆匆而過,只呆24個小時。現在我需要錢用,除非有奇蹟出現……&rdo;
他微笑著,接著說:&ldo;不過,既然你愛這地方,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住在這裡。&rdo;
她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笑了起來。
&ldo;天哪!前天以來,公證人奧迪加,那個已故老奧迪加的兒子和繼承人頻頻來訪。哦,我知道他並不十分具有魅力,但不管怎樣,他對我的義女可是燃起了一把火……&rdo;
姑娘的臉紅了。&ldo;義父,您不要取笑我。我都還沒有注意到奧迪加先生……我喜歡這城堡是因為在這裡您能和我在一起。&rdo;
&ldo;真的是這樣嗎?&rdo;
&ldo;義父,絕對是真的。&rdo;
侯爵顯然激動萬分。從最初一刻起,這個孩子(他知道是自己的女兒)已經感動了他這顆老單身漢的變硬了的心,又由於她的單純和對自己深深的感激之情,更使他心裡難以平靜。同時他也被籠罩在一種神秘感中,被她對自己的過去保持緘默所吸引。她有時候很放鬆,充滿了外露性格的奔放熱情,有時候在他面前又採取一種令人困惑的謹慎態度,甚至對他的注意和關心好像反應冷淡,甚至近乎對立。
奇怪的是,自從他們來到城堡後,他也給了姑娘同樣的印象:時而快樂,時而沉默,並且行動上也有某些矛盾。
事實上,儘管好感和親情的願望促使他們互相接近,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