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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村莊轉了一圈,同時去鄰村王魁那裡把最新版本的縣誌借來了。
他計劃看完這本縣誌後,就去一趟縣城。一方面試著是找縣學討要屬於父親的稟糧,能要到多少算多少;另一方面是順便實地考察風土人情,為將來做準備。
午後又小睡了一會兒,方應物看看天氣很好,便打算在外面院中讀書。當他走到院子裡時,卻發現有七八個鄉親堵在大門口那邊。
堵門的鄉親們看到方應物出來,七嘴八舌的叫道:“小相公,不好了!”
“諸位叔伯,有什麼事?”方應物迎上去問道。
鄉親們答道:“縣裡來了幾個衙役,在村裡抓人,霸道得很,我等請小相公去看看!”
方應物差點脫口而出,衙役來捉拿人,那你們找我幹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但強行忍住,“叔伯們需要我作甚?”
眾人紛紛理所當然的表示:“小相公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村裡遭了事情,你不出面誰出面?”
方應物突然明白了,這些位於底層的村民或許沒有大智慧,但永遠不缺生存的小聰明。
說難聽點,就是把自己高高的捧起,同時推出去解決麻煩,比如眼下這個縣衙衙役跑到村裡來捉人的麻煩。這就是底層百姓習慣成自然的生存智慧。
他們遇到事情,總是想找一個能包辦的頭人,沒有領頭人就不知道怎麼辦事了,為此他們寧可受些委屈。
當然,被找的一般不是大戶就是縉紳,上花溪這個小村卻沒有這兩種,輩分最大的二叔爺也是個老糊塗。恰好自己最近表現的很搶眼,像是個管用的人物,又是堂堂秀才相公的兒子,所以他們就找上自己去出面。
幾千年來,老百姓都是這麼過來的。當然也有遇人不淑時候,例如頭領登高一呼、稀裡糊塗被拉著造了反的事情很不少。
即使看破又怎樣?鄉親們都以為這是看得起自己,所以才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既然你有本事,你不出面誰出面?辦不成是能力問題,辦不辦是態度問題。
若是不聞不問裝聾作啞,只怕以後在村裡不好見人。方應物哭笑不得,這不是強迫他承擔責任,並趕鴨子上架麼?
這年頭和二十一世紀的最大的差別,就在於這人心觀念上面。他算是深切體會到了,鶴立雞群的另一層含義就是木秀於林,這個坑還是自己挖的。
縣衙胥役之徒,常常都是兇狠刁鑽欺壓良善的人物,不知自己能否應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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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中二少年抗差記
在鄉鄰們的簇擁下,方應物來到了村中,果然遠遠地望見村口有幾個不速之客喧譁,有手持棍棒的,有手拿牛皮繩的,個個凶神惡煞盛氣凌人。二叔爺也在那裡,正卑躬屈膝的說些什麼。
走得近些,便聽到對方領頭衙役不耐煩的推了一把二叔爺,大喝道:“你這老兒好不曉事,真當爺爺手中傢什是吃素的麼!
皇糧國稅,誰人欠得,父母大老爺如今要修學宮、倉庫,哪裡不用錢?你們上花溪村去年秋糧有七戶拖欠,今天若不完納錢糧,少不得要請事主往縣裡走一遭,戴枷示眾三ri以儆效尤!”
這衙役約莫三四十年紀,生的五大三粗,臉黑鬚長,邊說話還邊東張西望。方應物被村民簇擁而來,煞是醒目,所以他看到了這衙役的同時,這衙役也看到了他。
卻說方應物這幾天所見的大都是村民,除了農民還是農民,要麼就是王小娘子這不合規矩的女人。難得現在看到些不同身份的人物,新鮮感十足。
這就是那經常在史料和小說筆記中出現,並充當反面角sè和大明底層社會一大害的胥役之徒?方應物饒有興趣的仔細打量起來。
眼前此人頭戴平頂方巾,帽簷插著羽毛,身著箭袖青衣,腰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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