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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孟府家祠。
“姑子如何了?還是不肯用飯不肯答話麼?”一位有些年紀容長臉的婆子望了一眼半掩著的門,低聲問道。
守在門邊的小丫頭點點頭,也瞧了一眼靜寂無聲的祠堂,道:“送了飯食進去,也不見動,也不曾說過半句話。”
婆子蹙眉一嘆,搖搖頭道:“已經三日了,又何苦這樣熬著,雖說如今還不曾鬧開來,只有府裡幾個人知道,可終究是讓?主丟了顏面,便是韓家也被連累沒了名聲,要是傳到太子耳朵裡只怕要招來大禍,若真是個貞烈自愛的,便該多替自家爺孃妹子著想,這樣拖著又能如何。”她這番話卻不似先前那般低聲,漸漸大聲起來,一邊說著更是一邊盯著祠堂裡,像是要說給祠堂裡的人聽。
只是叫她失望的是,過了許久,仍然不見裡面人有動靜,她只得轉身走了。
孟洛坐在祠堂的牆角,髮髻散亂,幾縷碎髮低垂在臉頰邊,脂粉不施,卻仍然掩不住那張嬌美無暇的臉,只是此時的雙唇已是乾涸失了嬌嫩,一雙眼眸低垂著,裡面是死水一片,毫無波瀾。
婆子的話她都聽到了,這便是她父親,堂堂南晉中常侍給她定好的結局,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曾做過,卻還是要她自盡。
那婆子是繼母韓氏貼身親信,想來那番話也是韓氏要她過來說的,如今她已經被囚在家祠裡,可是隻要不死,她便還是已經被賜婚給了太子的孟氏女,而二妹嫻娘便不能如願以償,那個太子妃的位置讓她們設下這個局害了自己。
孟洛微微冷笑,撩起一縷亂髮別在耳後,可惜她們從來不肯相信,自己對太子妃之位何等畏若蛇蠍,晉宮裡的骯髒汙穢遠勝過孟府,她連孟韓氏和孟嫻娘都應付不了,最終被她們害到這般境地,又哪裡敢想什麼攀龍附鳳。
她以為已經足夠小心了,足不出戶,身邊用的也都是自幼帶在身邊伺候的丫頭婆子,衣食起居也都是格外小心留意,可是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人心。
沒想到最為信任的丫頭婆子卻是被韓氏買通,竟然將她誆騙到後園花亭之中,而高伯彥竟然會出現在那裡,待到那幾個恰巧看見的婆子丫頭們過來時,高伯彥正抓著她的袖,不讓她走,而他袖子裡掉出來的也正是她的手絹。
真真是巧了,也真真是狠毒之局,如此一來她已然名聲盡壞,雖然為了不讓太子知曉震怒獲罪,父親嚴命封口,還將高伯彥留在府裡,可是她卻被關進家祠,等待她的只有自盡,嫻娘也就理所應當替她嫁入東宮,孟府還是有太子妃,繼母和二妹的心願也就得逞了,皆大歡喜,要犧牲的只有她一個。
孟洛只覺得可笑,原本是孟府裡嫡長女,現在卻成了在家祠裡等著自盡受盡鄙夷的放蕩女子,人心可畏,她終究是沒能逃過算計。
可是為何偏偏是高伯彥,那個寒門出身的孟府食客,他年輕俊美,才華橫溢,孟洛曾經在孟府宴席上與他相見過兩回,心中的傾慕之意暗藏,高伯彥也悄悄請了丫頭送了情意綿綿的詩詞進內院裡來,孟洛雖然歡喜,卻並不曾回過,得了賜婚之後,更是死了心。
卻不曾想到他竟然會聽了繼母的吩咐,設局害她,只是她若真的被逼死了,於他又有何好處,難道他半點也不曾替她想過?
想過又如何?孟洛忽而自嘲地笑了起來,已然是死路一條,卻還有心思想著這等纏綿悱惻的事,真真是無用。
她扶著牆慢慢站起身來,在牆角坐得太久了,身子都麻木了,這三天她不言不語,也不肯用吃食,怕是讓外面那些人心急起來了,連等她自己餓死的時候都不肯,逼著她速速了斷呢。
慢慢走到祠堂正中,香案上擺著豎排朱底金字的靈牌,皆是孟家的先祖,只有最邊角上一個略小不起眼的靈牌上寫著“孟何氏之靈位”,那是她親孃,溫柔和善會唱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