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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田地俱都賤賣了,倒還給徐夫人留個二進的院子,光這就叫他們肉痛,拿了錢財趕緊回鄉,來領錢的還想著還刮一份兒。
徐夫人親子親女俱都死了,女兒還是叫人退了婚死的,換作原來,若是女兒未死,她必把這些錢交給兄弟,由著兄弟來照顧她們母女,可女兒病時,那些個嘴臉她看得夠了,到女兒發了喪,就搬了出去,就在留下的那間小院裡度日。
青梅就是這個時候找回去的,徐夫人身邊只一個婆子一個丫頭,孃家罵她是白眼狼,得著好了卻不分錢出來,卻不曾想過這餘下的就是她的棺材本了。
青梅自稱姓徐,那婆子還不敢認,這些個都是後頭僱傭的,知道主家遭過難,也確還有流落在外的,把她引進去,青梅看著堂前頭髮花白的徐夫人,哽咽出聲,跪過去叫了一聲“太太”。
徐夫人原來待她產算不得好,可到如今這小院子裡頭,也只餘下兩個跟徐家相關的人,徐夫人看了她一會兒,辯出了面目:“這是……這是小七罷。”
青梅一怔,看著徐夫人眯了眼兒,又去看那婆子,婆子就站在徐夫人不遠處,伸手點點眼睛,衝她搖了搖頭,青梅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徐夫人的眼睛,她對庶出子女一向嚴厲,若不然她的女課也不會做的這樣好,誰知道出來了,還能用女紅掙裹腹食,若是嬉笑的,徐夫人必然要拿眼看過來,叫她眼兒一瞪,姐妹們都大氣兒都不敢出,如今這雙眼睛,竟就這麼壞了。
“我是蘊宜。”到這時候才說出這話來,大丫還懵懂,原來青梅姐不叫青梅,她看著青梅跪了,自個兒也跟著跪下去,徐夫人再仔細看了她,衝她點一點頭:“你回來了,給你父親兄弟上香去。”
青梅久等不到紀舜華,天天差了大丫到街上打聽訊息,大丫能探聽出什麼來,還是託給了陳娘子家的小兒子,知道徐家平反,家產悉數送還,在小院裡等了又等,想著總要跟紀舜華說上一聲,可等到徐家人把家業收回去了,紀舜華還沒半點訊息。
青梅打聽知道徐家如今只餘下徐夫人一個了,這才回來尋她,聽見徐夫人說得這一句,淚出雨下,院裡頭擺的有一半是舊東西,牆上掛的梅蘭竹菊四君子的瓷畫,一塊破損了,裡頭梅的那一塊,還佚失了,只餘下三塊,並排掛著。
桌上供著先人牌位,除了徐老爺跟兄長弟弟們,還有一排刻了小字的,上面連名字都不曾刻,只有一個排位,青梅挨著個兒的念過來,這才瞧見自個兒的那一塊,也拜在上頭。
婆子執了香點上交到青梅手裡:“姑娘,這些個太太不肯收起來,就擺在廳堂裡,姑娘勸一勸罷。”哪有人家進門就祠堂的,家裡遭了難,總還有些舊友,同徐夫人相好的,原來不敢幫手,這會兒到打聽了地方,送了些奠儀來。
徐家死的時候是罪人,自然是沒有發喪的,這會兒找起屍首來也是不易,亂葬崗裡一卷一扔,哪兒還尋得著,只好造了個衣冠冢,徐夫人既不想見孃家人,也不想見夫家人,乾脆守著這些個牌位過日子。
青梅回來了,徐夫人卻不問她原來呆在什麼地方,過的什麼日子,只理出廂房來,傢俱物件早就不成對了,花案一個是海棠式的,一個是就是素面圓式的,連花瓶也湊不齊了,屋子裡頭就沒整套的東西。
徐夫人卻只不覺得,還是一樣過她的日子,她不問,青梅也不好說,她總不能告訴徐夫人,她當了外室,無媒苟合。
青梅走的乾乾淨淨,她知道紀舜華要說親了,也知道那不過一句戲言,兩個要說情份,也沒情深意厚到這個地步,到不如彼此斷個乾淨,她的身契就算還在紀舜華的手裡也已經派不上用場了,去官府裡消了籍,從此她又是良家女。
徐夫人原來萬事不管,有了個姑娘回來,那一房老夫婦跟兩個丫頭算是有了主心骨了,每日裡吃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