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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舜英的賀禮送到的時候,三個人正安排食器,說著要去討紀氏那兒的大玻璃盆子,裡頭擱上菊花好洗手,又好看又新奇,那個原是夏日裡吃宴用來擺開菜的,這會兒裝上水盛上花,擺在座中,吃蟹前後就拿這個洗手。
外頭抬了禮進來,明洛先撲哧笑了一聲,打趣倒:“好啦,這回可該把成套的紫砂杯子送來了。”說著掩了口吃吃笑起來。
明沅便不當著她的面看,她那眼睛也轉個不停,明沅無法,拿了禮單子一開啟,頭一個入眼的就是十捆各色絲線,再有一百方素帕子。
明洛伸頭一看,笑的歪倒在羅漢榻上,哪裡還能動彈,捂著肚皮笑個不住,她一下撞到明湘身上,可卻偏偏坐不起來,兩個人滾作了一團,等丫頭把她們倆分開,明洛頭上的珠釵都笑掉了。
“我……我不成了……”說得這四個字,又是一通笑,明沅捏著禮單子,也不知要說什麼好,下面什麼竹籮漆盒茉莉粉玫瑰粉便罷了,雖是尋常事物,好歹有心了,可這素帕子又是什麼。
連明沅都不解在其意,只把這些個東西擱到一邊,這亂七八糟也太多了些,裡頭倒撿出些木石雕件,卻不知派什麼用場,翻到最下面,有一個小匣子,開啟來一看竟是各色花箋,灑金的帶香的,還有印得暗花的,零零總總倒有十多樣,看著就是往墨鋪裡頭撿了好的順手就買了來的。
明沅把裡頭漆盒漆器拿出來,再把花箋放到書桌上壓下鎮紙上面,別個是再沒地方好放了,裡頭一個大漆盒叫一團雪看中了,這個是一件兒七套的,從大到小,它往裡頭一跳,窩住了便不肯再出來了。
再一個葫蘆,外頭看著是黑底描金漆的,開啟一看,裡頭竟是酒器,有酒杯有酒注,小小一個壺把,好倒七杯酒吃,這個便是用來賞玩的了。
明沅既得了他的禮,也該回給他,正逢著廚房辦宴,哥兒姐兒們的嘴巴都刁,官哥兒就不肯吃螃蟹,他怕咬,丫頭挑出來的肉他又不肯吃,見著她們都拿八件兒吃蟹,拆了半天也只那一點肉,
紀氏便吩咐了廚房拆出螃蟹肉跟黃來,專熬了蟹醬備著,存的時候也長,想吃的挖些出來便是。
明沅也看著灶上的人拿擀麵杖在蟹腿上一滾,整個兒蟹肉就出來了,她要了兩罐頭來,按紀氏的性子,必還得回禮的,只等著一道給紀舜英送去就是。
等夜裡點了燈,九紅在給她通頭髮了,采薇進來問:“姑娘,那十捆絲線跟那些個素帕子,往哪兒放?”帕子這東西是真不缺,各色花卉的明沅都不少,為著配衣裳又得做幾方,一匣子早早拿出來熨燙過了,可不比這素帕子好的多。
這個姑爺只怕有些缺心眼子,哪家子姑娘不喜歡繡件兒,偏他送了素帕子來,若那不知道,豈不是面紅羞愧,只當未婚夫覺得她針線不好呢。
明沅想著那帕子又是一笑,真個拿過來看了,這才瞧見是細葛布的,正好夏日裡頭用,有青有藍有白,她挑了一塊出來,伸手從妝匣子裡拿出眉筆來,在帕子兩隻角上勾出兩隻螃蟹來。
一時功夫就得了,拿著金銀線繡出來,兩邊再繡兩朵金桂花,取個意頭,跟那兩罐子蟹膏一道送回去。
紀舜英收到東西,見是兩隻瓷罐頭,開啟來一看裡頭是黃澄澄的蟹膏,夜裡就拿這些做了蟹粉豆腐吃,等開啟軟包抖開裡頭的絲帕,拿手指頭摳摳帕子角落上的螃蟹,一會兒是水鴨子一會兒是大螃蟹,紀舜英抬起頭,看住青松:“錫州可有甚水產沒有?” 紀舜英送給明沅一個沒配杯子的茶壺,明湘明洛俱都知道,卻沒一個曉得這是什麼意思,若上邊刻些個風花雪月便罷了,偏是個老君獻壽,便不是送給明沅,送給紀老太太都相宜。
這麼個沒情致的東西,擺出來看都嫌棄它粗重,偏明沅拿在手裡笑了好些天,見著它就彎起眼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