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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從擠擠挨挨的書堆中間,找到幾本日記本。精緻硬皮面,裡面的紙張都已泛黃磨損。金藻坐下來,翻開一本。金求是寫道:「我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大兒子名克己,小女兒喚復禮。金復禮很歡實,每夜鬧得我們不知如何是好。」
金藻換了一本時間更早的,翻開第一頁:「馮禮,碾轉從舊友那邊聽說你回國是為了結婚。我想我應該寫信恭喜你嗎,還是回去殺掉你,最後自刎?」
「馮禮,佛羅倫斯的冬天太過溫和,極少有雨。我們說好放聖誕假要去威尼斯。但你先逃走了。於是我自己一個人跑過去,找了好久終於找到聖馬可廣場邊的明信片商店。我感到無力,馮禮,想到你我就會無力。愛已經是一件很讓人無能為力的事,要不愛更加令我窒息。」
金藻看著每一頁反覆出現的那個名字,像金求是數年間的喃喃自語。金藻又換了一本較新的。金求是寫:「我回到金銀島,買下了你的舊宅。我也不是故意,只是住在這裡,島民看見我,都要說起你這位原主人。說到你早亡後,為了爭你家產四分五裂的你的子女。聽說他們最後都忘記要每年去替你除除墓地的草。馮禮,這個我們就叫作報應。」
「馮禮,島上唯一的那座燈塔,守塔人前幾天摔下來,死了。金克己學校放暑假回來看我,路過燈塔那塊,腳踏車側翻,也摔到了海里。開始有島民說那塊地界玄乎。世界上的事情是這樣的,信則有。但一個人可以相信的事,大多也只是騙自己。」
「我今天風濕犯了,馮禮,本來你生辰,我要去你那裡坐坐。但我的膝蓋疼得沒辦法走動。我坐在你留下的靠椅上看雨,覺得海島比大陸要美得多。海島是大海凝在海上的一片波紋。我明天一定去看你。」
管家在門外頭叫了金藻一聲。金藻站起身,抖了抖褲子上的灰塵。他又隨手抽了兩本日記本帶出門。晚餐有秋收海魚了。金藻吃得很香。管家說飯後過一會會給他放洗澡水,他可以泡一會澡再睡。
金衍把金求是的日記本帶進了浴室。泡澡的時候,他繼續翻開了一本。他在裡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馮禮,除夕我去看你的時候說,今年我會做件好事。我跑了很久的手續,領養了撫育院裡的一個孩子。你的小兒子和情人生下他,又扔掉他,跑過跨海大橋的時候,橋面斷裂,摔進海里。我領養他那天,帶他去登記,把我的姓給了他。他以後就叫『金藻』。馮禮,這應該是我對你,最後的報復了。你的孫子,以後會冠著我的姓。這樣能不能也算,我們結合過了?」
金藻洗完澡出來。走回自己的小房間。金求是年輕時候的相片有一幅一直掛在走廊邊。金克己和大姑金復禮,長得都不大像他。金藻路過相片,趴在二樓欄杆上,繼續看日記本。
「馮禮,我不明白。我應該報復你,不是報答你。但為什麼我是「惟將終夜長開眼」的那個人。到最後,我已經不知道那是不甘還是愛意。一直到現在,我還是會做夢,夢返那個碼頭,你上回國的船,我沒有抓住你的手。我應該抓住你的,馮禮。」
一樓後院的推拉木門響了一聲。金藻低頭去看。外面的雨絲飄進來。金衍拎著濕漉漉的行李箱,轉頭去拉門。側廳的小夜燈照到他的頭頂,金藻看著金衍脫下淋濕的外衣,擱在飯廳的靠背椅上。
金藻感覺自己的眼睛起了霧,模模糊糊,怎麼也看不清金衍。像一個夢。一直到金衍抬頭望上來,看到他,忽然嘆口氣說:「金藻,洗完澡記得把頭髮吹乾啊。」
第35章 做好準備
金衍和金藻坐在飯廳的長桌前,把金求是那些日記本攤開來一本一本地看,看了小半晚。外面淅淅瀝瀝地下雨,落到涼塌上,像寂寂的鼓點。金藻抱腿靠在金衍邊上,打了個噴嚏。金衍問他:「去睡覺了嗎?」
金藻沒說話。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