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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流蘇。旋即轎內那人寬袖一揚,簾縫中便露出一隻修長清秀的手,那隻手沒幹什麼,只是將簾子掀起一點,廳內諸人便都心底一滯,彷彿有種奇異的力量,將所有人的目光全凝了過去。
而後那隻手順勢一帶,便掀開了簾子,由轎內徐徐踱步而出。
那一霎不管是席上的還是席外的,皆眸光定住。
夜色如墨,明月高懸,轎裡出來的那人,墨髮雪衣,容顏清絕,似潔玉無瑕,如明珠璀璨。他姿態高雅緩步上前,衣袖飄揚無風自擺,眾侍從只覺眼前星月齊黯,天地間惟見這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光華四溢,仿若朗朗月華傾注流淌,熠熠星輝盡聚於此,天人之姿莫過於此。
待得那人走進,亭後隨從只覺眼前光輝流轉,不可逼視,眼前來人顏若玉雕,眉眼間清冷如霜,讓人心底一顫。再沿著他清雋的面容向下看去,諸人目光突然定住,定在身姿一側垂下的右手上。
只有四根指頭!最後的小指只有短短半截!
——謫仙九指!雲舒公子!
雲霄閣多年素來沉穩的老管家第一個沒忍住,失聲喊出:“公子!”
公子云舒。
所有人齊刷刷倒吸一口氣,極度的震驚中,幾個丫鬟甚至將手中盤子摔了下去,然而比起這突然而至的震驚,那幾個盤子的碎裂聲,根本沒人關注。
滿屋子人在盤子碎後不約而同安靜下來,熙熙攘攘的大廳連根繡花針落地都聽得見。宴席旁幾人緊緊注視著大廳中央的人,不說話。而大廳中央的人,亦是默默注視著宴席旁的人,同樣不講話。
終於有人打破了這緘默,卻是越潮島主。他目瞪口呆地看向雲舒:“你是……蓮初?”
“老爺老爺……”顏致遠身後的顏葵嘴張得可以塞進一個包子,“真的是雲公子!”
雲舒靜立在大廳中間,波瀾不驚地與顏致遠打了個招呼,“顏世伯,幾年不見,別來無恙?”
顏致遠上前圍著雲舒打量幾圈,這才肯定地道:“你真的是!可你那年,你不是……”
雲舒清冷的面容一轉,一派風平浪靜地說:“兩年前我在不歸海遇上了暴雨,船隻淹沒了,被一群鯊魚追趕,受了傷,所幸被一艘船隻所救。不過雖撿回了命,但傷得極重。救我那船長為人善良,將我安置在他家養傷。因在養傷期間治療不當,我染上了其他併發症,病情時好時壞,這一耽擱便是兩年,直拖到前些日子才徹底養好了傷,聯絡上蓮生,終於趕回了家裡。”這話是那晚他與雲翎一起編排的說法,此番娓娓道來,也由不得旁人不信。
越潮島主恍然大悟,連連感嘆了幾句:“果然世事難料,柳暗花明!”
那方雲過盡端坐在主席位,卻不若旁人那麼震驚,甚至隱藏一絲早已預料的意味。半晌他起身離席,看著雲舒道:“蓮初。”聲音看似呼喚,又似嘆息。
雲舒不動神色退後一步,與雲過盡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身子微微一輯,喚了一聲:“義父。”
雲過盡沒細究雲舒的舉動,只拍了拍雲舒的肩膀,欣慰道:“回來就好。”停了停,臉上浮起古怪的愧疚,“這兩年多,為父對不住你,讓你在外吃苦了。”
雲舒不著痕跡避開雲過盡的手,道:“義父說哪的話,倘若沒有義父,哪有蓮初的今天。”
他這話本來沒什麼蹊蹺,雲過盡的眼睛卻湧起古怪,似慚愧,似自責,又似無奈,彷彿是雲舒那話裡有話。須臾雲霄閣主眼一眨,那眸中情緒頓時斂去,只剩一貫的深沉。
雲舒依然神色淡然的佇立在那,臉上未見重逢後的歡喜。旁邊諸人不禁暗自納悶,雲過盡與雲舒的重逢,一個古怪一個冷淡,怎麼都不像正常父子的反應。轉念又想,大概是義父義子不及親生父子那般親熱,再說雲舒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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