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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2/5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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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麼才是所謂正常的親情。

在他最早的記憶裡,所謂的家人,是一道總是背對著他的白色背影,與另一道也總是背對著他離去的黑色身影。

那種與窗外芝加哥冬季慣有的大雪不同,而是因時光而褪盡斑斕中的蒼白,是屬於他的母親的,既冰冷且寂寞。而另一道總是站立在眾多穿黑色西裝的人群中,高大且冷漠得近乎殘忍的身影,則是屬於他父親的。

而這兩道身影,就是他以往僅有的家人。

第4章(2)

白日裡,他的母親常會坐在那個可以眺望外頭公寓車道的視窗,將那一雙水似的眼眸投注於往來的車輛中,期望著她熟悉的那部黑頭車會停在家門前。而總在相隔好幾個月,甚至半年、一年的夜晚裡,他的父親則會定期走近他母親期待的家門,蹬著昂貴的皮鞋,一步步走上樓,在母親叫醒了他之後,那個近乎陌生人般的父親,則會站在他的面前,一手支起他的下頷,就像審視件待賣或是待估價的商品般,評量著他是否有正常地成長。

每每在父親前來探望的深夜裡,他總覺得,他像隻日後將被販賣的家畜般。

自小他即知道,在他上頭,有著兩位與他成長經驗相似的同父異母兄長,父親之所以會抽空前來看他,不過也只是在為了日後做打算,因為他的那兩位兄長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那麼他這第三號儲備的繼承人,就得隨時準備接手兄長們那近似於人偶的地位。

也因此,他一直都很清楚,父親之所以會前來這楝情婦所居的公寓,並不是來探望他們母子,也不是攜著關懷來與他們共敘什麼短暫的天倫,他的父親就像個定期來巡視業務的商人,來此的目的,不過只是想確定商品的質量罷了。

一旦審查完畢,隨即轉身就走,絲毫不顧念身後母親那一雙渴愛的眼眸,也從不在乎他的兒子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長大。

直至今日,他仍牢牢的記著,那一陣陣在夜半時分,皮鞋踩在樓梯問,不斷在整座公寓裡迥響的空洞足音,還有每當在父親離去後,那一聲聲似乎已刻意強忍住了,卻怎麼也壓抑不住的啜泣聲……記憶中白色的街道、被雪花凝結成窗花的窗扇、當他被外公接走,離開家門時,風中刮痛他臉頰的冰屑、漫天風霜中無人送別的離別……那些,他在這些年來,不都已經好好的收藏在那個屬於過去的箱子裡了嗎?為什麼在他已經來到了這座溫暖的島嶼好些年後,又要再次強行扳過他的身子,要他回首垂憐過往?

深吸了口氣後,杜寬雅整理好身上微皺的制服,起身自椅上離開,緩步走向那個外婆打電話至學校,要他立刻趕來這裡的病房。

好似刻意在拖延時間般,捨棄了電梯拾級走上了六樓之後,站在這一頭看去,病房前的走廊長得似沒有盡頭,每當他往前跨出一步,他總覺得自己就像是快窒息般,必須再次重新調整好呼吸,才有辦法再繼續跨步前進。沿途上,經過的每一間病房,病床上一張張病苦的臉,那些病患家屬面上的憂心如焚,或是醫院護士們低聲抱怨著病人過多的臉孔,都沒有據留在他的眼底,當他終於走至那問外婆告知他的病房時,他停下了腳步。

以指輕叩著房門,也不期待有人會應聲的杜寬雅,徑自走進了單人房裡。迎面而來的日光,白燦得模糊了他的視線,甚至讓他有種再次見到了大雪的錯覺。他花了很久的時間去凝聚他的視線,在鼓起全副的勇氣後,他側首看向那個躺在病床上久未謀面的母親。

在他心中那個總是穿白色洋裝的媽媽,比起以往,此刻,病弱蒼白得就像只快斷翅的蝴蝶。這般看著她,他忽然很想憶起往日的她是什麼模樣,可他卻心酸地憶起,他就連一張關於她的照片都沒有,更別說是他們母子倆的合照,自小以來,她似乎就什麼也都沒有留給他過。

一室的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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