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第1/3 頁)
到了後半晌, 賓客們陸續抵達武清侯府。男賓留在前面,女眷們直接往花園裡去了,等會兒要一邊聽戲一邊吃席。宴席尚未開始前, 景順帝派小馬公公給戚太夫人送了壽禮。戚太夫人神色莊重地跪在眾人面前, 跪謝隆恩。那一刻, 除了華陽這個公主,在場的其他女眷都對戚太夫人投去了羨慕的目光,女婿是皇帝, 女兒是皇后,還有個小小年紀就冊封太子的外孫,戚太夫人這輩子才是沒白活呢,什麼都不用做榮華富貴便統統都來了,論身份, 宮外的女人沒有幾個能越過她去。小馬公公離去後, 兩處的宴席也正式開始。女眷們聽戲, 男客們開懷暢飲。戚瑾、陳敬宗與幾位年輕的武官坐了一桌, 年長些的貴客,由武清侯親自招待。能與戚瑾同桌的, 也都是他交好的同僚好友, 有的陳敬宗認識, 有的見了面才被戚瑾引薦。“上次演武比試駙馬大出風頭,聽說前幾日皇上還賞賜了一杆湛金槍給您,不知哪日可否拿出來, 讓我等也瞻仰瞻仰御賜的神兵利器?”“是啊, 上個得皇上賞賜寶槍的還是秦大將軍, 可見皇上對駙馬寄予了厚望啊!”秦大將軍是本朝抗倭名將, 上至白髮老者下至垂髫小兒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如今正駐守薊州北關。陳敬宗笑道:“萬不敢與秦大將軍相提並論,諸位若有興致,下次我做東,請大家喝酒。”“駙馬爽快,來,咱們再幹一碗!”男人們,尤其是一群武官湊在一起,便不管說些什麼都值得喝一碗,而且必須喝烈酒,如果戚瑾只備幾壇尋常酒水,反倒要被同僚們嘲笑。對於別人的敬酒,陳敬宗來者不拒。戚瑾今天是東家,也被勸著喝了很多酒,他與陳敬宗的手差不多就沒離開過酒碗,誰要是敢說一句“喝不下了”,其他人便拿另一個調侃對方。只是他們的酒量再厲害,肚子能裝的也有限,席至一半,陳敬宗告聲罪,離席要去淨房。“我與駙馬同行。”戚瑾笑著跟了上來。陳敬宗看他一眼,放慢腳步,讓戚瑾帶路。正月初六的夜晚,空氣寒涼,天上一彎鐮刀月,風一吹,走廊上垂掛的燈籠輕輕搖晃,縱使人語喧譁再熱鬧,也顯出幾分淒涼蕭瑟來。淨房到了。這是專為今日男客們預備的淨房,由屏風隔出幾個小間來,賓客們用完,下人們隨時收拾乾淨。這時淨房空著,陳敬宗隨便挑了一個小間,戚瑾進了他隔壁的。兩人都不說話,只有水聲陣陣,竟然也有隱隱爭鋒之勢。繫好腰帶,兩人又幾乎同時走出來,一起到洗漱架前洗手。戚瑾是待客的東家,主動提起水壺,往陳敬宗面前的銅盆裡倒水。陳敬宗笑了下,也沒有道謝。戚瑾亦默默地洗著自己的手。陳敬宗先洗完,甩甩手正要出去,眼前忽然飛過一方白色錦帕,雪花般搖曳生姿地落在了地上。白得有些發舊的手帕,上面繡著一朵大大的紅牡丹,幾乎佔據了整方帕子中間,周圍點綴著幾片暗綠色的葉子。就算陳敬宗不懂女紅,他也判斷得出繡這條帕子的那人女紅不怎麼好。這時,戚瑾彎腰,很是珍惜地撿起這條帕子,輕輕拂去上面可能沾有的灰土,他再看看那朵牡丹,笑了笑,低聲對陳敬宗道:“華陽八歲時學女紅,可她不喜歡這個,好不容易繡出一朵完整的牡丹,便恨不得拿出來給所有人看,要大家都誇她繡得好,她才高興。”言外之意,他手裡這條帕子,是華陽繡的第一條成品牡丹帕子。陳敬宗看眼戚瑾,突然搶走了這條手帕!戚瑾臉色一沉,伸手就要搶回來!陳敬宗已經避開幾步,笑著對他道:“我不懂賞鑑,只是我手也溼著,正好借你的用用。”說完,他十分粗魯地拿帕子擦起手來。戚瑾想也不想地衝了過去,這手帕他小心翼翼珍藏了十餘年,自己都不曾真的拿來用過擦手擦汗,陳敬宗哪裡配?他想奪回手帕,陳敬宗似乎怕了他,笑著把手帕遞過來,然而戚瑾抓住帕子要收回時,陳敬宗卻沒有鬆手。絲綢本就嬌氣,又是一條放了十來年的舊帕子,在兩個年輕武官兩虎相爭般的力氣下,只聽撕拉一聲,好好的帕子竟然被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