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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啟了筆記本,盯著尚未完成的繪圖,心中一再地琢磨。
蕭昱飛見她表情似乎有些迷惘,忙笑說:“哈,那些話都是我爸爸說的,我哪懂這麼多畫畫的道理。”
“學長,你以後想做什麼呢?”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一切。
他抓了抓頭髮,側頭想了一下。“大概像我爸爸一樣當個公務員吧。”
“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
“我有很大材嗎?”他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只是長得比較大隻而已。”
她又笑了出來,隨即神色有些扭捏地說:“我是感覺學長……嗯,滿聰明的,會讀書,又會玩,應該能做很多大事情。”
“哦?”他望向她微紅的臉蛋,那眉清目秀中透著一抹青澀,長長的睫毛彷佛不知所措地眨動著——這樣一個單純安靜又害羞的女孩,他還是不能和那個醉得一塌糊塗的勁歌熱舞女郎畫上等號。
他笑著問她說:“那你說,什麼是大事情?”
“嗯,譬如說,有很大的成就,或是有很大的事業。”
“你是說像那些大老闆一樣,整天忙得像條狗一樣,一刻也停不下來,然後賺很多錢?Oh!No!我這個人啊,從小就立志要吃喝玩樂過一生。”
“不工作賺錢了?”她有些吃驚。
他爽朗大笑。“工作也是生命的一部分,錢當然還是要賺,可是賺了錢要做什麼?總不成忙了一輩子,留下一堆財產就說拜拜了吧?那可便宜了等著課遺產稅的國稅局了,還不如好好給他活得用力一點。”
“活得用力?”她不解地複述他的話。
“做自己想做的事,讓自己快快樂樂的,這就是了。”
她有些明瞭了,就是像他現在這樣熱情有力地過上每一天嗎?
他愈說愈興高采烈。“你念將進酒給我聽過,我後來去翻唐詩三百首,又重新背了一遍。原來裡面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就是那個意思啦,所以你應該懂我在說什麼,對吧?”
她什麼時候念將進酒給他聽了?面對那張突然靠過來的俊朗臉孔,她一時心跳停止,說不出話來。
他看了一眼手錶,趕忙站起身子,也不管她就坐在下面,就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塵。“哎呀,我得回去營地準備今天的晚餐了。”
“我也回去幫忙。”
“沒關係,好不容易爬到這麼高,看到這麼美的風景,你繼續畫。”他咧出笑容,跟她擠擠眼睛。“而且啊,我對自己的野炊手藝很有信心,我一定得搶先煮好幾道菜,免得那些女生回來搶著當大廚,我們又得吃鹽巴面或是黑豬肉——燒成黑炭的豬肉。”
面對那張開朗的大男孩笑臉,吳嘉璇非常明白一件事——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他,不是沒有原因的。
而他和她聊天,真的只是一視同仁、單純過來閒扯淡罷了,她不必想太多,也沒必要去想。
可她怎能不想呢?她將筆記本翻回第一頁,那裡畫有一個撐著拖把抹地的大男孩,他意氣風發、神采飛揚,渾身散發著陽光氣息。
她直直瞅著他的背影走回營地,又拿起鉛筆畫了起來。
第三章
夏日夜晚,暑氣蒸人,登山社舉行期末最後一次聚會。
吳嘉璇靜靜地坐在教室角落,本來還認真聽著臺上的報告,後來覺得無聊,便從揹包拿出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空白頁,開始畫起了天花板的日光燈。
“喂喂,大家坐好啊!”臺上的蕭昱飛忙著統籌秩序。“現在開票了,阿昌,過來唱票。”
吳嘉璇停下筆,抬頭望向始終活力充沛、笑容開朗的他。
只需看一眼,她就可以將他臉部的線條記得一清二楚。好比眼睛是鏡頭,心則是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