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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第一場雪,斷斷續續一連下了三天,整個長安城都成了琉璃世界。
雪花飄舞,似紛紛蝶翅飛,如漫漫柳絮狂。李略怔怔坐在窗前,看著滿庭銀裝素裹,只覺自己心裡也堆滿寒冰冷雪,半點生氣都無。卻見庭前兩株紅梅開得越發鮮豔了,花吐胭脂香欺蘭蕙,濃淡冰雪中,分外精神有趣兒,不由得心中一動,憶起阮若弱所言: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本來說好要雙雙去洛陽,試一試且插梅花醉的妙趣。可是如今,卻被困在這玉樓金闕中,不得脫身。
無聲嘆息著,李略步出屋外,折上一枝紅梅花,插在案上筆洗中,讓秦邁溫上一壺酒,對花獨酌。“且插梅花醉洛陽”,此際鴛偶難成,洛陽更加去不成,只有且對梅花獨醉。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酒入愁腸愁更愁,李略幾杯酒下肚,胸中塊壘非但不消,反倒越發鬱悶了。秦邁覷著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來勸道:“小王爺,事已至此,你何必還自苦?早早寬心才是。”
李略不理會他,只是滿斟酒杯,再舉起來一飲而盡。秦邁自知勸阻無用,只得退到一旁嘆氣。這時織錦門氈一掀,品香伴著一縷寒風進了屋,恭敬地對李略行禮言道:“小王爺,王爺請您速去中廳。”
李略愕然抬頭,自他回了王府,就一直不曾被允許出這浩然館,此刻為何讓他上中廳?莫非……心裡陡然一震,聲音都抖了:“有什麼事嗎?”
“有宮中的內侍官來傳聖上旨意。”品香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相告。
聖上旨意,是何旨意,不難猜出。李略持杯的手抖起來,酒意本來上臉三分,兩頰酡紅,卻瞬間變成雪也似地白。該來的終於是來了,命中有此劫數,如高空墜物避無可避,他但願能就此倒下,人事不省。品香和秦邁都被他慘淡的神色駭住了,一時都出不了聲。
織錦門氈再度被掀開,是靜安王妃進來了。她不放心,親自過來看一看,一看之下,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但還是不得不哄著他:“略兒,傳旨官在前廳侯著呢,咱們可不能讓他多等,快和娘過去吧。”邊說邊牽起兒子的手朝外走。李略沒有掙開她,他如同坍了架失了魂,恍恍惚惚的,彷彿一個牽線木偶般被她帶到了中廳。香案已經擺開了,靜安王正預備著要接旨。
“聖旨到,靜安王世子李略接旨。”傳旨內侯官展開黃緞聖旨念道。廳裡侍立的丫環家丁們黑壓壓跪倒一屋人,靜安王爺和王妃也依禮跪下,轉頭一看,李略卻還怔在原地,王妃忙一把拉他也跪下行禮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盧懷慎之女盧幽素,德容兼備,端莊賢淑,現賜婚予靜安王世子李略。欽此!”
宣旨完畢,該是李略接旨謝恩了。可是他卻只是怔怔地伏在厚氈地毯上,半點反應都沒有。“略兒,快接旨謝恩。”靜安王不得不小聲提醒他。
似乎背上壓了無形的王屋太行,李略一點一點地直起身來,那樣的衰弱緩慢,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彷彿這刻全部如雪崩般呼嘯而來,將他掩埋。他一張臉煞白,白的全無半點血色,明明室內溫暖如春,感覺上卻如同浸身冰河雪海,一身冰寒徹骨。遲遲疑疑地,他不願伸手去接那道明黃聖旨,彷彿一個情知必死的重犯,在拖延著最後的片刻光陰。
聖旨宣讀完畢,李略卻遲遲不接旨謝恩,傳旨的內侍官已經面露詫異之色。靜安王有些急了,忙又低聲催促了一遍:“略兒,快接旨。”
李略只是低頭,緘默。內侍官詫異之餘,把聖旨朝他眼前一遞,含笑言道:“世子大喜,請接旨吧。”李略不得不伸出雙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著的雙手,終於還是……一把接過來了。
冒著風雪連綿,玉連城特地來阮府看望阮若弱。
小小斗室,生著一盆旺旺的爐火,溫暖勝春日。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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