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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心底最隱蔽的一處地方突然被開啟,那些我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心事就這樣曝露在朗朗日下。我心頭不知為何微微慌亂起來,忙道:“宓兒不敢妄想。何況,能嫁於王爺為妻,已是宓兒此生最大的福氣。”
他沉吟不語,忽而淡淡一笑,“我今早見了一個人,想來宓兒也該認識。”
我心頭微震,忙強笑道:“王爺真會說笑,臣妾在此處哪有故人。”
他目中有極快的光芒閃過,轉瞬即逝。“我只說宓兒或許認識,怎地宓兒如此篤定卻是故人呢?”
我心頭愈發慌亂,念及允禎的玉佩,袖中便如同攏了一團火焰,整個手臂如遭火熾。 “王爺明知臣妾不是那個意思。”
他驀地抬手托起我細緻的下顎,聲音平靜低沉,然而我敏銳地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微的紊亂。
我的氣息亦紊亂了起來。他狠狠地望住我,卻不言語,妝晨忽然打簾而入,見如斯情境亦微微一愣,輕聲道:“王妃,藥膏取來了。”
沉默像濃膩的一潭死水,就這麼被一枚小石子打破平靜,漣漪陣陣。他扭開臉去,緩緩鬆開了桎梏著我下顎的手指。我揉了揉頗有些痠痛的頸項,極力平定內心鼓譟的不安伸手接過藥膏,“臣妾為王爺上藥。”
他也不多言語,任由我仔細的將清涼的燙傷膏柔柔抹在他的手背,而後輕輕按壓均勻。他靜靜開口:“通通下去。”
妝晨與繡夜齊齊望了我一眼,無奈應道:“是。”
偌大的寢殿現下便只剩下我與他二人。他一聲不吭,我亦沉默著,藥膏早已擦完,我收回手便要起身,未料他猛地一扯,我足下尚未站穩,整個身子登時歪倒在他膝上。“王爺?”
“有件事須得說給宓兒知曉。”他的眸子緩緩亮了起來,如燃著兩團明熾的火焰。“楚朝皇帝駕崩,新帝繼位,然而有個自稱御林軍總兵的人卻攜了遺詔前來,聲稱新帝乃無恥篡位之徒,請本王出兵相助輔四王登基,清君側,除奸佞,大局既定,將以楚朝與大漠交界處十二州郡作為謝禮,劃入我漠國領土。”
我聽得原來與他見面的不是允禎,心下這才稍稍寧定,只模糊想著,我最害怕擔憂的事終究還是來了,允禎與允祺一旦相爭,無論誰終敗北都是我不忍窺見的。我低低道:“那麼王爺如何決策呢。”
他不答反問,“我倒想聽聽宓兒有何建議。”
我幽幽道:“軍國大事,臣妾……不敢妄議。”
他輕笑道:“才剛宓兒不是與本王分析地頭頭是道,現下卻又不敢妄議了?”他頓了頓,語氣略略艱澀,“莫不是,宓兒心中終究是有所偏頗罷?”
“王爺?!”我猛抬頭望著他,雖是輕鬆揶揄的口氣,然而面上卻瞧不出半分笑意。
“我記起來了。”他靜靜開口,聲音雖輕,而聽入我耳中卻是如聞鐘磬:“那日宓兒甫一甦醒,口中所喚之人……寧允禎。”
噹啷一聲脆響,藥瓶自我掌心滑落,碎瓷片片覆地,我一驚之下忙跪在地上伸手去撿拾,那樣多,那樣白的碎瓷,只一個閃神,指尖便清晰地劃出一抹殷紅。在我來得及掩藏之前,一隻大手更快伸了過來,一把便攫住了我的手掌。那顆血珠就那樣顫巍巍地凝在指尖,他眼中驀地黯了下去,張口便將我指尖含入口中。
我的心狂跳著,幾乎要躍出胸腔而去,聲音也抑制不住的抖顫起來,“王爺,你見了允——,你見了他?”
他鬆了口,仍是靜靜地瞧著我,“那日我問你與那寧允祺有無情弊,你倒很是鎮定,今日我不過將將提了這個名字,你便如此失態。”
我有心待要辯解,然而卻如鯁在喉,明知他語氣愈是平靜便愈是表明他已然生氣,然而我卻固執地不願解釋。我與允禎已成過去,可即便沒了那份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