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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麥一看這架勢,無奈地跺腳:「你真要離啊?你結婚這一次可是——」
她想說,花了不少錢呢!
農村人辦婚禮,各種花銷林林總總也不少,沈烈為了這次結婚,估計連老本都用光了,聽林榮棠話裡,還從他那裡借了二百塊呢。
不說別的,就是外面正吃著的酒席,那都是錢啊!
結果新媳婦一鬧氣,說離婚就離婚?換個別家娶媳婦,估計能和那新媳婦一家拼命!
冬麥不為別的,她心疼錢。
儘管不是她的錢,但錢啊東西啊就這麼被糟蹋,想想都難受!
然而哪裡勸得住,人家新郎官直接扯著新娘的袖子,直接就把新娘往外拽,外面早圍了不少人,都嘩啦啦地過來,男的勸沈烈,女的勸新娘子。
孫紅霞孃家送嫁的都是她本家人,一個個也不知道怎麼好,在那裡費了口舌勸,又對著松山村管事的說好話,說會好好勸,可哪裡勸得動呢。
就這麼鬧騰著,一群人眼睜睜地看著沈烈騎上腳踏車,直接把孫紅霞按在腳踏車後座上,之後人家兩腳一蹬,走了。
去離婚了。
院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了,大家面面相覷,最後王二嬸一跺腳:「這都叫什麼事啊,作孽啊!」
院子裡擺了十幾桌,旁邊架著大鐵鍋,鐵鍋裡的菜還冒著熱氣,旁邊宰殺好的幾條魚被扔在案板上,管事的手裡拿著紅喜簿子記彩禮帳,還有提著糖袋子四處發喜糖的,現在都傻眼了。
說好的娶新媳婦了,就這麼沒了?那,那東西都白糟蹋了?
冬麥回去自家的時候,村裡幾個年紀大的長輩還在那裡商量著這事。
大家幫著沈烈把家裡收拾規整了一番,把那些雞鴨魚的收攏在一起,看看回頭怎麼辦,一時又研究起來,他們那意思是,沈烈折騰了老大一圈才把新媳婦娶進門,結果人家就直接當場摞擔子了,這事肯定沒完,誰家能受這種氣,得去新媳婦孃家討個公道。
不過他們當然也只是商量商量,沈烈主意挺正的,一切都得等他回來再說,最後提起沈烈,大家都嘆口氣,覺得沈烈命可真苦。
冬麥其實聽林榮棠提起過沈烈家。
沈烈祖上特別窮,到了他祖爺爺那一輩,兄弟兩個窮得家裡只有一條褲子,從家鄉出去走南闖北,參加了一個什麼運動,結果他祖爺爺的弟弟被小日本抓住了,被五頭牛拽著向五個方向使勁,最後硬生生拽死了。
沈烈祖爺爺看自己弟弟死得這麼慘烈,人就消停了,覺得什麼都不想參加了,只想掙錢,最後終於掙下偌大家業,天津衛上海渡口,都有他家的船和鋪子。
這些事卻是輪不到沈烈享受的,到他出生的時候,他家已經頂著一個富農的帽子了——聽說這還是因為之前主動把自家的房子地啊貢獻了呢。
後來沈烈能當兵,那也是費了好大麴折,祖墳冒煙才憑著好運氣進去的,這其中的那些事,林榮棠和冬麥提過,不過她沒太往心裡去,也就沒記住。
反正沈烈這個人不容易,現在爹孃都沒了,自己一個人好不容易娶了媳婦,結果媳婦又跑了,還有比這個更倒黴的嗎?
冬麥前腳剛到家,她男人林榮棠也進院了,林榮棠一進院就和冬麥說開了:「孫紅霞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她竟然這麼害沈烈?不是她當時非要嫁給沈烈的嗎,結果人家沈烈娶了她,她又鬧騰著要離,她以為小孩過家家呢?」
冬麥雖然也覺得沈烈這個人不討喜,不過又覺得沈烈可憐,便點頭:「可不是嗎,沈烈家院子裡還有那些雞啊魚的,這都是錢呢,誰家也不是這麼糟蹋東西的。」
要不是辦喜事,誰會買這些,這年月,大家都不算太富裕啊!
說話間,冬麥去廚房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