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熱病危劇幾不救(第1/8 頁)
這晚,是月黑頭。藉著客店星星點點的燈光,隱約看到,小岑從屋走出徑直朝後院走來。他跨進月亮門,遠遠看到國藩屋的燈依然黑著,他沉思片刻,待要掉頭走去,恰國藩從大門處走來。小岑衝著國藩:“嘿!找你了好幾遍,屋裡一直黑著燈,做什麼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國藩緊走幾步,邊開門邊回話:“來,進屋說話。”
二人進了屋,國藩把燈點上。小岑關切道:“連著幾天你都很晚回來,吳先生來了兩次都沒見到你。”國藩邊為小岑倒茶邊說。
“下午,我去看望我的一個同年。”
“哪位?”小岑問。
國藩嘆了口氣:“是霖生兄!我們同年進的翰林院,”國藩說到此,嗓音有點哽咽,小岑問,“怎麼?他病了?”國藩喃喃道,“我們朝考前夕,他家中唯一的支柱大哥去世了,家人擔心他正在考試,一直瞞著他。我們是一起返的鄉,可當他載譽而歸,走進家門時,迎接他的卻是大哥的靈牌...”
小岑痛惜道:“好殘酷的相見。”
國藩接著道:“霖生兄自幼喪父,是大哥代父撐起了家任!那時大哥也才十六歲。一面照應著家裡老小,一面陪他外出求學。”
小岑說:“大哥也還是孩子啊,真是難為這個大哥了。”
國藩哀嘆道:“大哥陪他求學、東奔西走三十多年,為他娶妻、成家,好不容易等到他四十二歲考上進士,大哥一句怨言沒有,卻悄然地走了。近日,家中又傳來侄兒離世的訊息,加上妻室、老母,和三個兒子的讀書負擔,他愁得整日咳血,每日還要撐著去禮部坐班。”
小岑同情道:“滌生,如果方便,明日你帶我去看看這個同年,我給他診治一下。”小岑說著起身拍拍國藩的肩,“別難過了,你也早點歇息,明早還要坐班,有話明天再說。”
國藩連忙起身相送:“您也早點歇著。”
小岑走後,國藩坐回座位,他雙手捂著額頭看似身體有恙。片刻,他拿出個本子,伏案寫起日記來:“他這樣寫著:同樣的痛,同樣的寄託,霖生兄,你我都不能倒下。反顧上任四十餘日,每日除了點卯坐班、便是隨禮送禮。恍恍中,四處奔忙赴宴,每日製定的課冊、已七天未續矣……”
國藩在日記中深深自責著,他無力地放下毛筆,起身拿起臉巾在臉盆裡擰了把,折成條狀捂在額頭,又重新坐回座位。他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拿起本書翻閱了起來……
天剛矇矇亮,國藩早飯沒顧得吃,便步行上差去了。
客店門前,來去匆匆地路過著吃早餐的人們。一個二十出頭的店夥計,在打掃院子。那夥計見小岑在屋門前晾曬衣服,便遠遠地打起招呼:“先生真是個講究人,總見您三天兩頭地洗衣服。”
小岑回頭笑道:“出門在外,自己不照顧自己怎麼辦呢。”小岑將衣服晾曬完畢,端起盆要進屋,吳廷棟笑著從大門處走來,“哈,洗這麼多衣服?”小岑看著吳廷棟笑眯眯道,“我是想,趁您還沒到,趕緊得收拾收拾。”二人說笑著進了屋。
夥計打掃到二進院,他發現一隻母雞在國藩的房頂上站著,夥計驚奇地自語道:“哎?你說怪不怪?這麼高的房,你怎麼就飛到屋頂上了呢?”
夥計說著站地上揮舞著掃把:“喂!下來!嗨,下來啊!再不下來,等下摔死你。”那雞被夥計嚇得不知所措,恰老闆娘從前院走來,她見夥計在和雞說話,不覺一愣:“哎?哪來的雞,它怎麼跑到房頂上去了?”店夥計呵呵笑道,“誰知道誰家的雞,飛我們房頂上去了。”老闆娘說,“一定是隔壁誰家的,把它轟下來吧。”
夥計說:“我轟了!它不下來。”老闆娘說,“那麼高,它定是下不來了。這樣,你爬房上將它抱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