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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詩人都有自己的形式,每一首詩形式都可以不同。有的詩有韻律,有的詩則什麼都沒有,詩與非詩的界限難以劃分。我不是詩人,本來對新詩不應當亂髮表意見。但是,我是一個詩歌愛好者,舊詩能背上一兩百篇。我雖然不會搖頭晃腦而曼聲吟詠之,讀來也覺得神清氣爽,心潮震盪。但新詩我卻一首都沒背過,而且是越讀越乏味。到了今天,看到新詩,我就望望然而去之。我以一個談禪的野狐的身份,感覺到,新詩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形式。既然叫詩,必有詩的形式。雖然目前的新詩在形式方面有無限的自由性,但是詩歌是帶著枷鎖的舞蹈,古今中外莫不如此。除掉枷鎖,僅憑一點詩意——有時連詩意都沒有——怎麼能稱之為詩呢?漢文是富於含蓄性和模糊性的語言,最適宜於詩歌創作,到了新詩,這些優點都不見了。總之,我認為,五四以後,在各種文體中,詩歌是最不成功的。
談到散文,則情況完全相反。散文也沒有固定的形式,所以,很難說,中國現代散文在形式上受了西方什麼影響。在情調方面,在韻味方面,中國散文受點西方影響,是難以避免的。但中國白話散文憑藉的是豐厚的幾千年的優異傳統。恐怕20世紀的散文家都或多或少地讀過古文,受到古代散文的薰陶。在謀篇佈局,遣詞造句方面,不會不受到古代散文的影響。古代優秀的散文名篇沒有哪一篇不是慘淡經營的結果。這一點也會影響當今的散文作家。總之,20世紀的中國散文,上承幾千年的遺緒,含英咀華,吸萃揚芬,吞吐百家,熔鑄古今,是五四運動以來最成功的文體。
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是以專出散文作品蜚聲於中國文壇的。現在又推出謝冕教授主編、範希文先生襄助遴選的《百年百篇文學經典?散文卷》,可謂錦上添花。謝冕教授是著名的文藝批評家,自己又是詩人,以這雙重身份推出的散文精選,必有極其精到之處,可預卜也。我相信,這樣一本書會對本來是中國文學創作強項的散文創作,起激濁揚清的作用,使我們的散文創作更上一層樓,在世界文壇上發出新的更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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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的兩大類
2000年10月14日
(本文原為《百年百篇文學經典散文卷》序言)
當年在清華大學讀書時,聽過葉公超先生所開的“英國散文”的課,讀了那些清秀雋永,篇幅不長而韻味無窮的英國散文,大為欣賞。想到中國古人說“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我也想“退而結網”,但卻不知道這一張網如何去結。
後來,自己年歲長了幾年,識見開闊了一點,我憬然頓悟:自己從小就讀的那一些唐宋八大家以及其他家的古文,不就是極其優美的散文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自己舍近而求遠,成為一個典型的迂夫子。
我對散文有偏愛,也有偏見。我認為,散文可以分為兩大類:廣義的與狹義的。廣義的散文就是與詩歌相對立的那種文體。狹義的散文則是接近英國人所說的familiar essay,是以抒情和敘事為主的,敘事也不是乾巴巴的事實排列,也必須貫之以抒情。至於議論文,有文采的可以歸入我心目中狹義的散文內,報紙上的社論和各種形式的報告等等,則只能納入廣義的散文中,與我所欣賞的抒情散文不能同日而語了。
在中國流行的書籍分類法“四庫”或“四部”中,經部幾乎全是廣義的散文,狹義的極少。在史部中,除了司馬遷的《史記》外,其餘幾乎都要歸入廣義的散文。司馬遷由於受到了極殘酷的刑罰,滿腹憤懣,一一傾之於《史記》中,雖系敘述歷史事實,感情卻流溢於字裡行間,成為千古絕唱,其餘史籍,間亦有文采爛然者,然而絕大多數只能納入廣義的散文中。子部,除了少數幾種外,絕大部分都屬於狹義的散文。集部,除了詩歌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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