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4 頁)
對面的畫像,整個人的樣子,讓我一瞬間想到完全不相干的野人,我第一次在山谷中見到野人,他狂喜絕望,但至少他每一種感情都很強烈,強烈到幾乎讓我感同身受,並不像大叔此刻的樣子,出氣比進氣少倒可以忽略,反而是他半閉眼直直看著畫上某一處的那道眼神,讓人覺得,他其實一直沒有活回來過,他身上,始終有一團黑氣籠罩,凝聚成形體,無法消散。
徐夷妖人,平日總是梳理得絲毫不亂的各種繁複髮型,如今披散開,幾天時間,一半頭髮已經花白,臉上的脂粉被除去,其實大叔也只是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大叔,有細紋有魚尾紋,臉色白得有點不正常,嘴唇也沒有血色,兩頰下陷,黑眼圈深重,額頭上有顯眼無比的一塊肉疤,臉頰兩邊也有,不過相比之下,還是額頭上的比較恐怖。
那應該是致命傷,並且有些年頭了。
大叔並沒有因為我的出現而有任何反應,我低著頭站在他床前,有點像小時候犯錯誤,心裡知錯,臉上極為誠懇,態度極為羞慚,恨不得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重頭再來,然而我如此真摯,往往換來的結果,卻是我媽一個嘴巴子抽過來——“有人考試只考十六分的嗎,選擇題全選C也不只十六分!!”
“大叔……”我輕聲輕語,“對不起,那天,我……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雖然道歉沒有用,但我知錯了,我會懺悔終生的,不求你原諒,只是想跟你道個歉。”
我說完,大叔像根本沒聽見,眼睛也不眨,看也不看我,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變,大叔這樣不行的,我忽然想,這其實是一種典型的抑鬱症表現,大叔在等死,但也說不定,他哪一刻就會伸出手,自己先把自己掐死。
然而那些都不關我的事,我無權過問。
……
心情不好,野人就把我帶到笑笑笑茶樓,這裡窗邊的位子,幾乎成了我們兩人的專署雅座。
前兩天手頭拮据,我還只敢點一壺土產清茶喝喝,如今有了大叔給的兩張交子,雖然受之有愧,但既然受都受了,我便栗子、核桃、山楂條、西川乳糖、海紅加應子、梨條、膠棗、柿膏兒……點了滿桌。
野人不助長我的奢侈習氣,但他不會限制我,反倒靜下心來先幫我剝各種硬果的殼,好叫我拿起來就能吃,省得我費勁。
但野人只剝殼,他自己並不吃,吃了他會吐。
我趴在桌上,看野人的手指,其中三根指頭的形態有些奇怪,他的指骨曾經斷過,雖然後來被我強制綁了幾個月長好了,但形狀卻已經不對了,會不會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能使上力我也不知道。
窗外的一簇陽光照在他手上,我覺得這個場景很窩心,有人為我剝果殼,還有人喂到我嘴裡。
“你娶我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子抽筋了,總之在這一瞬間,我張口,就想到這四個字。
野人怔了怔,剝銀杏的動作停下來,轉頭看我。
“你娶我,我就嫁給你。”我鼓起平生最大勇氣,想到這應是我人生規劃中十年後才會發生的終極大事,覺得自己以前真是不應該,找個男人嫁出去有什麼不好,有人寵有人疼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為什麼我竟從來都沒有意識到。
可能是我媽從來不讓我以結婚為目標談戀愛,她慣壞了我,讓我覺得自己有大把的時間胡亂揮霍。
但如今聽到別人評論津宛,說她已經十六歲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我覺得自己的危機感“噌噌噌”地往上升。
野人不剝殼了,認真看著我,茶水的熱汽在他臉邊緩緩上升,他張開嘴,比口型,“好,”他慢慢說,“只、要、你、嫁——我、便、娶。”
“你說的?”
他點頭,“我、說、的。”
計劃變化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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