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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麼說睿親王是個淨說大實話,一針見血的厲害人吶,這麼一吼,牽扯到自身利益,屋裡人都噤聲兒了。
被嗆的那位大臣反問,“照王爺這麼說,這件事除了放棄,就沒法兒處置了?”
祺祥冷笑一聲,“醋打哪兒酸,鹽兒打哪兒鹹,凡事都有個來龍去脈,不交待清楚就臨時變卦,哪兒能這麼便宜他們!皇上,臣弟以為這事兒它還有迴旋的餘地,咱們姑且扯下面子再跟他們商量,這麼著還不成,去他姥姥的,趁早了了這樁破官司,趕緊讓他們滾蛋,不怕逮不著機會治他!”
雖說睿親王不講究官派兒,但道理大家都懂,糙話也都認了,一眾都表示贊同。
皇帝調子淡下來,“眼下不慌,晾著他們,等過幾日跟他們兩個部一起大獵完,在團河設個宴切磋此事,事情談妥了最好,談不妥,朕走前為他們擺場醋心宴,吃不了兜著走。”
輕飄飄一句話,眾人聞言俱震,都紛紛呼和響應。
接連幾日,皇帝都出行在外狩獵,整個團河都安靜下來,盛苡心性倦倦的,獨個兒吃了幾頓烤鹿肉,也總是食不知味的慘淡意興。
四日後總算是聞到了聲息,大邧旗兵狩獵出色,收穫頗豐,風頭遠遠蓋過外蒙之上。
這麼著,大邧這方的形勢似乎有利起來,兩方對壘,多少能增添幾份比拼的談資跟底氣兒,正稍得出神兒之際,聽得簾鉤脆響,抬眼看時,小六子正打起門簾,皇帝迎著她的視線輕輕喊了聲:“堯堯。”
兩人熟不拘禮兒,隔著幾日不見,之間那股親熱勁兒更勝以往,樑子使了個眼色就把殿里人都支了開。
皇帝面色夷然,只有下頜的胡茬兒透露出這幾日的奔波勞累,盛苡拿胰子替他抹了下巴,執起琺琅柄的小刀刮他的鬚子。
皇帝嚥了咽喉嚨想吱聲,被她擰著脖子給阻下了,等下巴被她收拾乾淨方道:“朕這幾日不在,都幹什麼消遣了?有沒有想朕?”
盛苡專注地盯著她的下巴,眼底結滿青嫩的碎岔兒,搖頭道:“奴才整日裡吃吃喝喝,又是黃花魚,又是烤鹿肉的,旁的什麼都填不下了。”
皇帝臉上苦巴巴皺起來,聽小六子回稟說璇源堂大宴都擺好了,便肅下面,打理裝束,攜著整個隨扈班子去了。
為了照顧遠客,堂中都單個設著矮桌矮凳,分中路再兩側擺開。兩方會首,少不得打一番迎來送往繁縟的官腔兒,等眾人落座,司贊太監喊一聲,“膳齊!”。
皇帝聞音把盞,起身看向準噶爾部博碩克圖汗,綽羅斯氏跟喀爾喀部徹辰汗,孛兒只斤氏,朗聲道:“此番南苑聚晤,終有一別,今日特此略施薄宴,為兩位踐行,山高水長,再會有時。”
兩汗俱舉杯承應,筵席至此開啟局面,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終於還是談到了“茶馬互市”這問題的筋節兒上。
睿親王落下酒盞,杯口悠悠盪盪飄出鹿血酒的血沫子,諧謔笑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四格格是這輩兒人裡頭最後一位金枝玉葉,閨女是額涅的貼心小棉襖,宮裡的老主子捨不得她嫁得遠,博碩克圖汗大老爺們兒家的,心胸如藍天草原般開闊,想來也不會強人所難。”
博碩克圖揚起粗眉,凜然笑道:“大邧的公主嫁到了本部,也不算辱沒了身份,既結兩姓之好,兩家也多了條門檻可以走動,將來有了子嗣,名正言順地繼承汗位,繼而又鞏固了大邧跟本部之間的邦交,這麼好的成算,王爺不覺著錯過了十分可惜麼,實不相瞞,甭管是口頭上的,還是契紙上的,本汗都信不過,唯有人,是個可以接觸親近的活物,最能套得住利益感情。”
敢情是死活咬著不鬆口了,這話說得身旁的亨利唏噓不已,搖著頭道:“各國有各國模樣,人情百態,風情萬種,可也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