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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鄭成的話,錢雖然沒白花,可就沒了鄭成了。現在,雖然花了些冤枉錢,可說明鄭成有可能還沒死啊,至少是有可能還沒被淹死了。你說是不是啊?你應該高興才是啊,你應該感謝我啊,你得還我那八十六塊錢啊,啊,你哭啥呀?!”
老鄭仰起頭,朝著赤日炎炎下的荒野放聲大哭。我從來沒有聽過那樣酣暢淋漓的哭聲,他明明是一個人,聲音壯大卻彷彿千百個人同哭,像河流一樣寬廣,像麥地一樣明亮,像狂風暴雨的交響,像悲欣交集的合唱。這聲音在野地裡盪漾、迴響,風一樣充盈四方。
“你說他是為啥哭?他到底是疼錢還是疼兒子,你說他是高興還是難過?”爸爸一臉惶惑,束手無措地轉過身來問我。
此刻,我卻被身邊那株碩大無比的蓖麻吸引住,在老鄭的哭聲中,它像含羞草一樣閉合起了葉子,轉瞬間便凋敗、枯萎,化為一樹幹柴。熱風吹得它“咔吧”作響,先是冒出絲絲白煙,繼而熊熊地燃燒起來。
瘟疫時期的愛情(1)
最初,是幾個住校的學生在學校食堂提供的早餐粥中喝出了老鼠屎,引發了集體嘔吐,躺在校衛生室裡輸葡萄糖。下午剛上課,又有幾個嘔吐的學生送來,學校衛生室裡放不下了,就被送到了一牆之隔的人民醫院。學校為此成立了專門調查組,經過調查,發現學校食堂中午做的芸豆炒肉芸豆沒有炒熟,引發了急性腸胃炎。於是,上午剛被停職反省的司務長又被新來的校長就地免職,幾名廚師也被立即解僱。
“他孃的,挺奢侈啊,還吃芸豆炒肉。活該!”王小勇幸災樂禍,同時又對那個司務長免職表示堅決擁護,因為他早就看不慣那傢伙一身肥肉,以及說話一口好笑的外地口音。
王小勇說這話時是下午四點,可是到了晚上,他就上吐下瀉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我又沒在學校裡吃飯。”他蹲在廁所裡,“嘩嘩”地拉稀,心裡擰成了一個麻花。病來如山倒,八點鐘不到,他就撐不住了,四肢無力、眼冒金星、屁股眼生疼,並且發起燒來。於是,他也住進了醫院。
王小勇的哥哥王大勇拖著柺杖到了我家,對我說:“小勇叫我捎話給你,特意囑咐不叫你去看他。醫院裡住滿了人,都是一個毛病,連拉肚子帶嘔吐。”王大勇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一條腿被炸沒了。關於他的故事,留得後面細講。
我爸和我媽都很關心:“怎麼回事?不是學校裡食物中毒?”
“哪裡呀,哪裡。”王大勇激動地說,“是瘟疫,是瘟疫!醫院裡不讓說,說是什麼流行性痢疾,我一看就知道是瘟疫。”
“瘟疫!”我們都被這個詞嚇住了。
我媽媽打量了打量王大勇:“你咋知道是瘟疫?”
王大勇說:“我在越南見過呀,整村整村地死,渾身爛。”
“真的還是假的?”我媽媽厭惡地皺皺眉。
“騙你們做什麼,你們好自為之吧。”王大勇臨走時說,“我想好了,王小勇那裡我也不去給他送飯了。我們兄弟兩個,好歹得留一個。”
“虧你還是戰鬥英雄,貪生怕死!”媽媽罵完王大勇,轉過頭來問我,“咦,你爸爸呢?”
我指了指廁所,裡面傳來我爸殺豬般的呻吟。“小威,好兒,快給我送張衛生紙來!”
“掰塊牆皮就行。”我大喊著,還是撕了張紙給他扔了進去。
“謝謝,”爸爸拖著哭腔,“是瘟疫,是瘟疫呀!”
第二天早晨上課,班裡果然又缺了兩名同學。學校裡開始給每個學生髮放P P A 藥片,每個班的班主任都叮囑自己班的學生,不要喝生水、吃生菜,水果得用開水燙,飯前便後要洗手。
中午放學路過商店,我進去買了一隻蘋果罐頭,回家帶給我那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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