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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圓海家優,講關目,講情理,講筋節,與他班孟浪不同。然其所打院本,又皆主人自制,筆筆勾勒,苦心盡出,與他班鹵莽者又不同。故所搬演,本本出色,腳腳出色,出出出色,句句出色,字字出色。餘在其家看《十錯認》、《摩尼珠》、《燕子箋》三劇,其串架鬥筍、插科打諢、意色眼目,主人細細與之講明。知其義味,知其指歸,故咬嚼吞吐,尋味不盡。至於《十錯認》之龍燈、之紫姑,《摩尼珠》之走解、之猴戲,《燕子箋》之飛燕、之舞象、之波斯進寶,紙札裝束,無不盡情刻畫,故其出色也愈甚。阮圓海大有才華,恨居心勿靜,其所編諸劇,罵世十七,解嘲十三,多詆譭東林,辯宥魏黨,為士君子所唾棄,故其傳奇不之著焉。如就戲論,則亦鏃鏃能新,不落窠臼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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巘花閣
巘花閣在筠芝亭松峽下,層崖古木,高出林皋,秋有紅葉。坡下支壑回渦,石拇稜稜,與水相距。閣不檻、不牖,地不樓、不臺,意正不盡也。五雪叔歸自廣陵,一肚皮園亭,於此小試。臺之、亭之、廊之、棧道之,照面樓之側,又堂之、閣之、梅花纏折旋之,未免傷板、傷實、傷排擠,意反局蹐,若石窟書硯。隔水看山、看閣、看石麓、看松峽上松,廬山面目反於山外得之。五雪叔屬餘作對,餘曰:“身在襄陽袖石裡,家來輞口扇圖中。”言其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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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與蘭
範與蘭七十有三,好琴,喜種蘭及盆池小景。建蘭三十餘缸,大如簸箕。早舁而入,夜異而出者,夏也;早舁而出,夜舁而入者,冬也;長年辛苦,不減農事。花時,香出裡外,客至坐一時,香襲衣裾,三五日不散。餘至花期至其家,坐臥不去,香氣酷烈,逆鼻不敢嗅,第開口吞欱之,如流瀣焉。
花謝,糞之滿箕,餘不忍棄,與與蘭謀曰:“有面可煎,有蜜可浸,有火可焙,奈何不食之也?”與蘭首肯餘言。與蘭少年學琴於王明泉,能彈《漢宮秋》、《山居吟》、《水龍吟》三曲。
後見王本吾琴,大稱善,盡棄所學而學焉,半年學《石上流泉》一曲,生澀猶棘手。王本吾去,旋亦忘之,舊所學又銳意去之,不復能記憶,究竟終無一字,終日撫琴,但和絃而已。所畜小景,有豆板黃楊,枝幹蒼古奇妙,盆石稱之。朱樵峰以二十金售之,不肯易,與蘭珍愛,“小妾”呼之。餘強借齋頭三月,枯其垂一干,餘懊惜,急舁歸與蘭。與蘭驚惶無措,煮參汁澆灌,日夜摩之不置,一月後枯乾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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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會
食品不加鹽醋而五味全者,為蚶、為河蟹。河蟹至十月與稻梁俱肥,殼如盤大,墳起,而紫螯巨如拳,小腳肉出,油油如螾愆。掀其殼,膏膩堆積,如玉脂珀屑,團結不散,甘腴雖八珍不及。一到十月,餘與友人兄弟輩立蟹會,期於午後至,煮蟹食之,人六隻,恐冷腥,迭番煮之。從以肥臘鴨、牛乳酪。醉蚶如琥珀,以鴨汁煮白菜如玉版。果瓜以謝橘、以風慄、以風菱。飲以玉壺冰,蔬以兵坑筍,飯以新餘杭白,漱以蘭雪茶。由今思之,真如天廚仙供,酒醉飯飽,慚愧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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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兄
崇禎癸酉,有好事者開茶館,泉實玉帶,茶實蘭雪,湯以旋煮,無老湯,器以時滌,無穢器,其火候、湯候,亦時有天合之者。餘喜之,名其館曰“露兄”,取米顛“茶甘露有兄”句也。為之作《鬥茶檄》,曰:“水淫茶癖,爰有古風;瑞草雪芽,素稱越絕。特以烹煮非法,向來葛灶生塵;更兼賞鑑無人,致使羽《經》積蠹。邇者擇有勝地,復舉湯盟,水符遞自玉泉,茗戰爭來蘭雪。瓜子炒豆,何須瑞草橋邊;橘柚查梨,出自仲山圃內。八功德水,無過甘滑香潔清涼;七家常事,不管柴米油鹽醬醋。一日何可少此,子猷竹庶可齊名;七碗吃不得了,盧仝茶不算知味。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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