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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一次要吃十個,吃米飯要吃五大碗,如是喝秀釀的高粱酒一次可以喝下二斤,還不醉。供應指標是完全不能填飽他的肚子,隊長看在他做的是體力活,就將隊裡的公糧給他吃,還是不夠,沒有辦法就允許他吃飯記帳,年底一起算,而到年底還是不能還完欠帳,隊長又只好將欠的部分作為招待場部領導找王會計給報銷掉。
朱大貴住在菜地邊,隊長安排他住在菜地邊主要是:一方便種菜,二方便照看菜地,防止隊裡的人偷菜充飢。在菜地一住就是十年,他孤身一人,沒有自己的女人,也沒有親戚,常年是菜地和小屋與他作伴。小屋裡沒有太多的東西,一張用果樹枝做的飯桌,果樹枝做的小馬椅。他沒有自己開伙做飯,餐具只有一雙筷子和瓷盆飯碗。幾件破爛的衣服掛在屋子的牆上,床上鋪著像豬油渣的棉被,黑乎乎,從來沒有清洗過,幾雙露大指甲的解放鞋放在床下,唯獨床邊的桌子上放著幾本書和幾份報紙,朝東邊的牆上貼著毛主席的畫像,朝南邊的牆角凌亂的放著農具。朱大貴的家從沒有人進來過,隊長每次找他,也只是站在門外,也從未進來。隊裡的大人小孩都說朱大貴神經有問題,都不敢接近他。哪家有不聽話的孩子,大人就會說:“再哭,送朱大貴那裡去。”孩子們都怕朱大貴,一聽他的名字就馬上不哭。
其實隊裡沒有多少人瞭解朱大貴。他不瘋,神經沒有問題,只是經常批鬥他,他沒辦法只有裝瘋賣傻,只要有批鬥會,朱大貴就會很自覺的跑到主席臺跪下,等民兵捆綁他,給他帶高帽子,有時,他還自己帶繩子自己給自己捆綁起來,連高帽子也是自己做的,字也是自己寫的。搞得革委會的領導哭笑不得。都說他是神經病的臭老九。
特殊的年代,他只是採取特殊的方式生存著,沒人看懂他,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為誰而活著。
朱大貴種菜很有一手,他和隊長說是科學種菜。真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什麼季節種什麼菜,他種得都很好,而且從未造成隊裡食堂斷菜,隊長滿意就是在這方面。他每天出工不需要聽打鐘,不需要隊長喊工,他完全自己安排自己的工作,他到果園場以來一直是這樣。有時在菜地翻地,翻得好好的,他鋤頭一丟,跑向屋裡在桌上的本子上一陣狂寫,然後合上本子,又將本子藏在床底,又回到地裡繼續翻地。有時,一整天嘴裡都念著只有他能聽到的詩詞,有時揹著小學課文,越是念,越是背誦,他越是幹得有勁。隊裡的工人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學識。老九就是老九,對那些文字是久久不忘。
佩服他,因為他有一個高高的帽子,是臭老九。朱大貴是教師出身,是師範畢業的高材生,分配在宋埠區高中當老師,主要教語文,鋼筆字、毛筆字、黑板板書都寫得非常好。平時愛寫寫畫畫,對人生,對社會愛長抒短嘆,常常長篇大論的寫。他犯錯誤下放到果園場勞動的主要原因是,寫了幾份對黨直接建議的大字報,再就是和區高中一位女老師的男女關係不清不楚。就因為這些,縣教育局就將他作為典型批鬥,再後來被宋埠革委會下放到果園場勞動改造。從此,他就離開講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整日勞作。隊長經常對他說:“朱大貴呀朱大貴,你要好好勞動,從勞動中改造自己,社會是大學堂。不要成天瘋瘋癲癲的,否則又要批鬥你。”每次朱大貴只是“嘿嘿”笑著不停。其實這是表現他樂觀的一面。
剛開始來場時,隊長對朱大貴一點好感也沒有,大會小會朱大貴成了會議的議題,開口閉口都是朱大貴,耳朵都聽出繭子。朱大貴也就成為隊裡乃至整個場裡的笑料。時間久了,隊長接觸朱大貴多了,從言談中覺得朱大貴說話很有學問,辦事一套一套的,能看懂很多書,肚子裡有點貨。為了保護他,隊長就安排他種菜,除自己可以管他以外,沒有人管他,這麼一個有學問的人,去和隊裡那些人一起勞動,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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