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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朵雪花飄人了鬼門關。天晴了,太陽顫巍巍地走著。它什麼也沒看見,用不著擔心。
雪花仍舊在墜落。
呱呱的哭聲,從半壁上滾起。嘶啞嗚咽,那是因了少衣衫遮掩的緣故。
少婦的軀體重重地砸在她嫂子,小姑們的屍體上,骨碎折之聲入耳,但沒有人叫一聲疼。頭,卻磕在一塊狼牙尖石上,石尖貫穿而出,一代絕色,香消玉殞。
呱呱的哭聲更烈,這個不懂事的孩子呀!
猛然,半空一聲怒嘯,跳下一隻捲毛金虎,鋼爪箕張,銀髭斜橫,一個黑漆般的“王”字在腦門上閃亮。它撲上去,利爪撕開了少婦那質地講究的裙褲,輕輕撥動一下孩子小肚子上的雞頭粟米,張口噙住粉嫩的稚肩,旋風般地消失了。
嶂石巖,四溝八棧十六套,明奪天工,暗合易理,陰陽八卦圖,天然排列。擅入者,半步即危。太行聖母端坐洞口,拂塵輕揮,慢慢布起“三十三天天篷癉”,閉目養起神來。
那隻噙著嬰兒的金虎,此刻正蜷伏在她的座前。嘴裡發出嗚嗚聲響。
聖母半睜開眼簾,隱隱嘆了口氣,對著金虎打個手勢,金虎便搖著尾巴、跑了開去。
一隻火炭般的小鳥,向山尖上飛去。
金虎轉過大天門,霎時銀光燦爛,射人眼眸。百丈的冰柱從天而降,橫在大天門峽口。膩如凝脂,堅似玉,漫說常人,便是一流高手,也難逾越。金虎將鋼霸虎的尾巴對準冰往下的一方青石狠狠掃去,怦然一聲,青石轉移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金虎潛爪而人,青石轉回,洞穴不是了。
洞中洞,三十三天羅天洞,洞洞相連。金虎熟練地走過。一步不多走,一步不少走,把嬰兒噙到迷海杏花谷。
杏花,在北方為常見之花。但在隆冬看到杏花,卻是樁怪事。
迷海杏花谷,就是這麼一個怪地方。谷中七千二百株杏樹,一株不多,又絕對一株不少。更怪得是這七千二百株杏樹“按照廿四節依時令而開,每一節三百株,碗大的杏花,每株一十二朵,每朵杏花或紅或白,芳香襲人。花落之時,跌入繞林而流的溫泉水,萬紫千紅蔚為壯觀。
金虎在一株萬年古杏下停住腳步,古杏樹“一虯枝龍幹,金鱗斑斑,樹冠上斜挑著一枚青杏,一枚翡翠般的青杏。杏樹旁有一洞穴,一塊虎形巨石上,躺臥著一隻小金虎。
金虎屏息放下噙著的嬰兒,細心地把它與小虎排列在一起,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撫弄著嬰兒的奶發,又慢慢舔著嬰兒臉上的血跡,不時母親般的發出嗚嗚的哼鳴聲。乳頭,嬰兒觸到了乳頭。不,應該說是乳頭觸到了孩子。天性使然,嬰兒粉紅的小嘴,貪婪地吸吮起來。濺齒一片香甜,人腹一股罡氣。
吃飽奶,嬰兒睡著了。
吃飽了能睡的孩子,不是壞孩子。
吃飽了能睡在虎穴中的孩子,更不是壞孩子。
杏花開了三千六百株,孩子半歲了。
半歲的孩子通常不會走路。
他卻會走。
而且是摸著老虎的屁股走。不只是,偶爾童心大發,還捋一捋虎鬚,“王”字頭上搔一搔癢。
俗話說:騎虎難下。
他正騎在虎上,不過從來沒人告訴過他騎虎難下這話。而且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絲毫沒有什麼難不難的。
騎累了虎,他就自己下來,和那個與自己一樣大的小金虎,跟在金虎後面逛杏花林。
逛杏花林。可不是好玩的。
金虎的尾巴,像一隻搖動的小鞭子。不時甩來甩去,努力糾正他步法上的錯誤。
不許稍左。
不許稍右。
陔轉彎的地方註定了轉彎。
陔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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