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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也是一個老丐,是條身長八尺的壯叟,腰不彎。背不塌,耳不聾、眼不花,滿口白牙沒有一個蛀洞。
“瘋丐”冷哼一聲:“老狂,還活著麼?”
老狂?
“狂丐”樂常知。
據說此老“狂”起來性命不要,曾經一鞭擊斷太湖中的三桅大船。
“狂丐”也不答話,走到鞭竹之下,獨自坐下,從身後口袋裡摸出一些東西。
八張荷葉,兩袋酒。
半邊豬耳朵。
一大包滷菜……
“狂丐”咕咚一口酒,正要“叭嘰”一口酒,酒、菜卻讓一隻手給撈了去。
是瘋丐。瘋丐的瘋並不是人們所說的發瘋,而是瘋吃,見食則瘋,瘋吃瘋喝,風捲殘雲。
他很尊重食品。
是個大食品崇拜者。
古玩家把珍寶藏在家裡,名劍客把寶劍佩在身上,花花公子把美人鎖在金屋,“瘋丐”則把食品虔誠地放進肚裡。
“狂丐”很狂,因為他是名將的後裔。
“瘋丐”很瘋,因為他瘋光了家產,變成了乞丐。
“狂丐”才吃了一點,“瘋丐”已經崇拜完了一袋酒,兩條雞腿,三隻魚頭和一大堆雜燴菜。
吃朋友的東西,吃起來決不客套,是“瘋丐”的美德。
“狂丐”沒有說話。
“瘋丐”吃興正濃。
就在這時候,竹林外的小路上,響起“咚咚”漁鼓聲。
漁鼓震入耳渦,聽來心意煩躁,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漁鼓剛才還在林外,此刻便到了眼前。鶉衣一現,又是一位老丐。
“瘋丐”有食品可尊敬時,決不禮佛。
“狂丐”恨恨地摔掉半塊牛肺,嘆道:“江北漁鼓聲,江南漁鼓聲,強討硬化,不知給閻老五添了多少麻煩,送去那麼多歹人,一時怎拷問得過來。快收起你那兇相吧。”
“兇丐”車遲恭?
慈眉善目,細皮嫩肉,長眉齊鼻。笑彌勒似的老者,竟是“兇丐”車遲恭?
看景如聽景。
見面不如聞名。
“瘋丐”發現自己對食品的尊重又進了更高一重境界,今天珍藏的特別多。
“狂丐”再也無情緒,四顧一下,像要尋找什麼。
“呱噠呱”、“呱噠呱”……
清脆的竹板聲,一間,一響,“呱噠”著向這裡來了。
“兇丐”一聽,說道:“好了!”
來得是一位枯瘦的老丐,瘦得皮包骨頭那麼瘦,一步三晃,像是有生以來就沒有吃過一口東西似的,隨便一個孩童,拿棵秫秸就可以把他撥倒。
孩童可以撥倒,江湖上卻沒有幾個人能撥倒他;哪怕是刀、劍、錘、斧。
他手中的青銅竹板在人沒撥倒他之前,便把對手撥倒了。撥倒了就永遠爬不起來——要麼你撥倒我,要麼我撥倒你。這是“狠丐”薑老辣的口頭禪。
不撥不該倒之人,自己倒下。撥倒該撥之人,自己站著。“狠丐”的聲譽一向很好。
眼下,丐幫四大長老匆匆從各地趕來這座荒山,正是為了聲譽。
丐幫的聲譽。
他們接到了一封信,是用一把白身黑星短匕釘在他們各自所棲的破廟裡的。
丐幫沒有幫主,已經二十年了。二十年差不多總是這個樣子,幫中大事由四老共議。
四老攤開油手,手上都攤著一張條子。
“瘋丐”嘆了一口氣,苦笑道:“筆法不錯!”
難道丐幫四大長老做膩了花子頭,竟是要改投聖人門下,舞文弄墨,代天草詔不成?齊齊地研究起書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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