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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市井百姓一輩子不會知道廟堂宮闈裡的勾心鬥角,這些,其實都不是她的。
裴南葦想起了年幼時的無憂無慮,想起了初入王府的風光煊赫,想起了當年正王妃那張森冷的臉孔,想起了趙珣從趙衡那裡學來的陰沉,想起了瘦羊湖湖畔客棧出門時的那一下荒誕,當她聽到馬蹄轟鳴,終於想起了密信,記得了相濡以沫白頭偕老的靖安王那臨別如同一幅輓聯的贈言,裴南葦悚然一驚,失手丟掉了念珠,臉色像是一片秋季淒涼的雪白蘆葦。
哪裡是送君千里,分明是一送到黃泉!
……
一名年輕人躺臥在天波開鏡的牌坊頂端橫欄上,微風起蘆葦蕩,輕輕吹拂著他鬢角髮絲,十分閒情逸致。
他自認是一個很樂觀的年輕人,從不去怨天尤人,幼年與孃親孤苦相依,受盡白眼,她病逝枯瘦如女鬼時,他才九歲,孃親臨死前說了許多他當時聽不懂的話,大概意思是生下了他並不後悔,更不記恨那個他從未見過面的父親,後來他親手挖墳下葬了死不瞑目的孃親,他雖小卻也懂得,她是希冀著能最後見到那人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可沒有。
當他在枯冢墳塋上想著怎麼才能不餓死的時候,出現了一名說話尖聲細氣的魁梧男子,嗓音與身形截然相反,穿了一身他從未見識過的富貴衣衫,瞧著好看至極,可總讓人覺得是披了一件華貴的人皮。
小小年紀的他就覺得是見著吃人的惡鬼了,可那名男子只是牽起自己的手,說要帶他回家。
家?
娘都沒了,家在哪裡?
然後他被帶到了一座城牆很高的城,透過車簾子,都看傻眼了。下了馬車後一路上都沒有與他說話的傢伙牽著他彷彿走過了無數道城門,終於走到了一座湖,湖邊上,站著一個怎麼看與自己很像的男子,一身金黃,爬滿了蛇。
後來,他終於知道那不是蛇,是龍。而那名見面後沒說任何話沒露出任何表情的男子身上穿著的,叫龍袍。再以後,他有了兩個便宜師父,除了帶著他“回家”的傢伙,另外一個是不太愛笑的老和尚,前者脾氣極好,在湖邊初看到那一身爬滿猙獰黃蛇的男人,當場便嚇哭了,這個日後成為大師父的傢伙領著他回去時就蹲下去輕聲說別怕。長大以後,記憶中姓韓的大師父不管自己如何調皮搗蛋,都是隻對著自己笑著,好似除了笑他便不會做什麼事似的,那個大到沒有邊際的家裡,所有人見到他都會怕得要死。十二歲那年中秋,偷偷去爬武英殿賞月,被抓了去差點砍頭,是大師父跪在那個男子眼前求情,他才知道大師父不止會笑,天天被人跪拜的他也會給人下跪,那以後,就再沒有人攔著他去爬大殿了,武英殿保和殿文華殿,隨便爬。
二師父脾氣就要差了許多,總有數不完的雞毛撣子,與他說佛法,說輸了要被打,明明說贏了也要捱揍,倒是有一次趁二師父發呆,摸了他的光頭,二師父反而沒有生氣。其實及冠以前,真相便早已水落石出,只不過他也不願意去爭這爭那,何況爭也未必爭得來,生父是那人又如何?在那個人人皆是貌合神離的家裡實在是呆膩歪了,加上與隋珠那個頑皮丫頭實在不對眼,三天兩頭打架對罵,乾脆就跑到上陰學宮去逍遙快活,世間女子,他只喜歡明明長得不好看卻十分耐看的,他的孃親便是如此啊,即使病入膏肓那麼不好看了,可那眼神依然讓他覺得最親暱,終於有機會去親眼見一見那名聲很大脾氣很差的姑娘,翻牆入了小樓,果真就被一劍給刺過來,後來不得已約定當湖十局,輸了便輸了,誰規定男子一定要勝過女子的?他就很樂意這輩子專門服侍自個兒的娘子,把她服侍得舒舒服服,一生一世幸福安穩沒半點波瀾才好。
可惜每次偷偷去她那兒給雞鴨餵食,都逃不過一頓劍氣凌人的驅攆,他不計較,自家媳婦兒嘛,與相公耍點小心眼小脾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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