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040(第1/3 頁)
少女的哭聲與淚水一道落下來。
起初,她哭得很小聲,咬著唇,努力不使自己發出什麼聲音。可這恥辱感與滿腹委屈,讓她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的淚水。
決了堤的淚珠傾瀉而下,終於,身上男人手掌鬆了鬆。
他像是剛剛回過神。
低下頭來,看她。
——蘭芙蕖躺在桌面上,腰身摧折得不能再彎折。所幸她的韌性極好,只是這腰上不疼,嘴上、胸前卻疼得厲害。她還是個小姑娘,什麼情怯的事情都沒經歷過,被人突然這麼推在桌上,她亦是慌亂了神。
烏黑的秀髮散了一桌,她平躺在那裡,像一朵開得妍麗的花。
沈蹊停下手。
幾乎是同時,眉心動了動。
他蹙著眉,看著躺在桌上哭泣的少女,渾身也一寸寸冷靜下來。他的惱怒、他的嫉妒、他的呼吸……周遭緩緩發冷、發寂,只剩下溫熱的香霧拂面,絲絲縈繞上他緊鎖著的眉頭。
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對小芙蕖做了什麼。
掌心似乎仍有溫存的弧度,那種飽滿的、盛放的感覺,全然不能消除他內心深處的妒意。漫天的妒忌在一瞬間滋長得枝繁葉茂,在那一刻,沈蹊只有一個可怕的想法:
殺了他,殺了蘭旭。
即便蘭子初,是偶然經過那片小樹林。
他也可以順水推舟,以懲治奸邪之命,殺了他。
在北疆,殺死一個人對於沈蹊來說,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可那啜泣聲忽然讓他清醒。
見沈蹊停了手,桌上的少女愈發覺得委屈,她的哭泣從一開始的無聲,轉為陣陣嗚咽。
這一哭,便是涎玉沫珠,杏雨梨雲。
直將人的心都哭軟了。
沈驚遊也明白過來,自己將才做得太過了。手指動了動,想要傾下身替她拂去淚。
方一出手,胳膊又頓住。
半晌,男人站在桌案邊,低啞著聲音:
“小芙蕖,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
言罷,他沒忍住背上的痛,轉過頭咳嗽了一聲。
再吸氣時,寒冷的北風颳入軍帳,如一把軍刀,一下捅入沈蹊的喉嚨裡。
沈驚遊彎著身子,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
咳完了,他唇色發白,一轉過頭,小姑娘已從桌上坐起來。
她臉上淚痕未消,睫毛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
好像下一刻,她又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見沈蹊望過來,蘭芙蕖吸了吸鼻子,眼底有著驚慌失措,這一回卻是長了記性,不再敢提兄長了。
她只求沈蹊莫要那般……兇狠地捏她,莫要這般兇惡地對她,她感到羞恥,感到難受。
感到痛。
方才她在桌上哭,一低頭,就能看見男人手上的青筋——他捏得極緊,呼吸凌亂,像
一隻野獸。
男人遲疑著,緩緩邁了一步。
果不其然,坐在桌面上的少女縮了縮身子,有些怕他了。
沈蹊想要的不是這樣。
他只想,蘭芙蕖莫再提蘭旭,想讓她多關心關心自己,想讓她的眼神為自己駐足、停留。方才他吻下去時,耳邊似乎又迴響起先前青衣巷裡聽到的話。
所有人都說,他不如蘭子初。
說他不如蘭旭。
他不在乎旁人怎麼說、怎麼看。
他只在乎她。
現下看蘭芙蕖哭得傷心,沈蹊面上也多了幾分不忍,他的心疼得仿若在滴血,終於,沈蹊忍不住,從袖中掏出一塊帕。
還未遞出去。